百姓争相往视者,乃是被押送来京的南粤主刘鋹一行,相较于金陵,番禺到东京的距离显然要遥远许多,但刘鋹被押抵东京的时间却要早许多,无他原因,随刘鋹北上的人数不算多,并且多以罪臣的名义,被押至开封献俘。
而开封百姓之所以有这种热情,一在于对天下将统、喜迎太平的期望,二则是,刘鋹在朝廷的宣传中,一直是凶狠残忍的形象,大伙都想看看这个被王师擒拿的暴虐成性的无道昏君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虽然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看见了刘鋹的模样,当并不妨碍地东京天街比肩继踵、万人空巷的场面。作为囚犯,一路北上,刘鋹可吃了不少苦头,没有美食琼浆,没有锦衣丝被,更没有时候的人,饮食起居都只能自己动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押送途中,没有遭受虐待、侮辱,无冻无饿,连赭衣、镣铐、囚车都是到东京后才换上的。
进入东京后,刘鋹完全没有欣赏东京风华的心情,在前往皇城的路上,披头散发,一直迈着头,只有那嘈杂的议论与喧嚣的指点,不停地钻入耳朵中。作为曾经的一国之主,被当作战利品游街,供人围观,该当感到屈辱,然而,此时的刘鋹却顾不得考虑什么尊严、耻辱了,心中所充斥的只有恐惧与忐忑。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亡国,哪怕到现在沦为阶下囚了,刘鋹仍是稀里糊涂的。他想不明白,朝廷为何执意要灭他的国家,想不明白那么多军队为什么那么不堪一击,同时,埋怨他所仰赖的巫宦不能拯救,反而在最后把他出卖给汉军......
刘鋹想不通的地方,还多着呢!
队伍前头,侍卫将领史延德作为押送刘鋹返京的负责人,身边是同样骑着高头大马,重新换上了银装亮甲的皇四子刘昉。享受着东京百姓的围睹与欢呼,有种衣锦还乡的荣耀感,两个人脸上皆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一直到皇城的正门前,两人下马,而在宫门下,以雍王刘承勋为首,带着一干文武,表示对代表着岭南战事献捷的欢迎,皇帝没有亲来,但由雍王来此,也算重视了。有一方面的考量是,区区一个刘鋹,并不值得皇帝太过重视。
“将军辛苦了!将士们辛苦了!”作为皇帝的代表,雍王刘承勋一脸的开明贤达,对史延德为首的南征将士道:“有司已奉陛下之命,备好犒食,专待将士享用,以酬其劳!”
“谢陛下!”史延德带头道。
见到皇城前,还有不少围观者,人头攒动,赶忙吩咐下去,加强秩序维护。目光转向刘昉,立刻挺直了腰杆,唤道:“见过三叔!”
“到岭南历练一番,更加精神了!”拍了拍刘昉解释的肩膀,刘承勋轻笑道:“听说你表现不错,不堕天家气度,难得啊!”
被刘承勋这么一夸,刘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应道:“些许谬赞,侄儿可不敢当,在岭南未杀一敌,更无寸功,不敢自矜!”
“好!”听其言,刘承勋就干脆地说了一个字。
上前几名,看了看瑟缩在槛车中的刘鋹,说道:“这便是南粤主刘鋹?”
“回大王,正是!”史延德禀道。
“史将军,你带此人进宫,觐见陛下!”刘承勋吩咐道:“其他人事,按照兵部安排!”m.xiumb.com
“是!”
“三叔,我呢?”刘昉问道。
看了他一眼,刘承勋表情故意一板,道:“你啊,先去拜见祖母、皇后还有你母亲,你去岭南这三个月,宫中牵挂你的人可不少!”
闻言,讪讪一笑,刘昉应了声:“是!”
宫门前,皇三子刘晞、五子刘昀、魏王刘旻以及皇长女刘葭、次女刘蒹、三女刘荇一干兄弟姐妹们,也都前来迎接,“四哥”、“四哥”地叫个不停。
许久再见这些兄弟姐妹,刘昉也觉得很开心,上前打着招呼,笑容满面,主动抱起四妹刘葳,一干天家贵子,簇拥着往宫廷而去。皇四女刘葳,母为曹贵人,如今六岁,是来迎接的皇子皇女中年纪最小的。
崇政殿内,刘承祐亲自接见史延德,仪式性地听取了他关于岭南事务的汇报,很多事情,都是他所洞悉了的。给了史延德以足够的礼遇,赐座、赐酒、赐食、赐衣。
然后,刘承祐方把注意力放到刘鋹身上。要说刘鋹,如今也才二十周岁,富态白净,眉清目秀的,缩着脑袋,以一个拘谨的姿势站在殿中,双手无处安放。
“你就是刘鋹!”刘承祐问道。
刘皇帝的冷淡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刘鋹心头,紧张之情溢于言表,直接跪倒:“罪臣刘鋹,参见陛下!”
“平身!”刘承祐面色平静,伸手示意了下。
小心地瞥了刘承祐一眼,只瞟见半张脸,又迅速地低下头,不过还是略显狼狈地撑着地站起来。打量着他,刘承祐的语气生动了些,轻笑着问道:“皇帝的滋味如何?”
一闻此言,双腿一软,还没站稳的刘鋹再度跪倒了,连连磕头:“罪臣知罪了,知错了,求陛下饶罪臣一命,罪臣不想被五马分尸!”
“我不想死啊......”说着,刘鋹直接哭了起来,一脸惶恐,毫无体面地向刘承祐求饶。
他这番表现,倒让刘承祐愣了下,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朕当初的那道诏文,你是记得的啊!”
“陛下饶命啊!”闻言,刘鋹更怕了,唯恐刘皇帝下令将他处死,也不多说话,只是不住地磕头求饶,嚎啕大哭。
“够了!”见其表现,刘承祐终于有所不耐,斥了一声。
皇帝霸气侧漏,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哭声顿止,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刘鋹哆嗦一下,抬眼望向刘皇帝,泪眼朦胧的,目光无辜,表情可怜。
见他这副模样,刘承祐问他:“知道你为何落到如此下场,成为朕的阶下囚吗?”
刘鋹愣了下,而后答道:“天下不可长久分裂,待有雄主出,必能一统,陛下为不世雄主,罪臣自然为大军所俘!”
“哦?”闻其言,刘承祐好奇道:“你既有如此见识,为何不早早来降,为何还要遣兵据守,意图对抗王师啊?”
“那不是罪臣的见识,是别人说的!”刘鋹愣愣地答道。
“何人所说?”刘承祐来了点兴趣。
“罪臣忘记了,只是隐记得是这个意思......”刘鋹老实地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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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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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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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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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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