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问,刘承祐显得很平和,道:“既生其弊,又已知之,朝廷自当拿出有力措施,用以更正,还乡里一个太平!卿有何建议?”wWW.ΧìǔΜЬ.CǒΜ
皇帝表明态度,范质也认真地考虑了下,沉声应道:“针对乡里军吏,臣有三条建议!”
“范卿请讲!”刘承祐身体坐正了,看着他。
范质平稳叙来:“其一,针对既有地方军吏渎职、枉法、为恶者,当制令地方有司,进行清查,并依法处置,以肃法纪,还乡民一个清平!”
“这是自然!他们虽然是有功之士,朕赐与吏职、钱粮、田土,让他们荣归故里,既是酬功,是也为了让他们造福乡梓,宣达恩泽,不是让他们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今既触犯刑律,作奸犯科,自当厉行处置,以儆效尤!”刘承祐表示道。
讲皇帝那双目清明、纳言听谏的表情,范质心里微松了口气,他是真顾虑刘承祐又来些其他想法,以皇权强压法律。
拱了下手,范质又道:“其二,对于在州县镇乡村任职的诸多军吏,当责令地方州县官府及监察职吏,加强督查,并按期考核,予以陟罚升贬。”
“如此,怕也加重地方治理之务了,对于那些懒政庸官而言,可又要难过了!”刘承祐说道,似乎在调侃。
“说说第三条吧!”刘承祐又问道,显然,也是认可其二了。
对此,范质稍微迟疑了下,而后郑重地请道:“这第三,臣请陛下,对有功官兵,可赐其土地、钱粮,可予以治安、求盗、乡兵、狱吏之职,但典事治民之任,还当慎重。
究竟此务之弊,根源还在于大量军吏,无理事之能,爱民之心,而担治民之任。如此,怎能不出差错。
乡里吏职,虽然微贱,不入品命,却是朝廷治理民务、管束千家万户最直接的人员。其所起作用,甚至更重于州县命官,陛下也当明白此理。
是故,朝廷职官委任,还当取其品望,察其能才,不当仅以军功而委派。否则,长此以往,乡里积弊日重,必生民怨。
再者,十年以来,大量的军吏充实地方乡里,也使得冗吏激增,加重地方财政负担......”
听范质所言第三条,刘承祐脸上显然流露出少许异样,似乎不以为然。考虑了一会儿,刘承祐道:“此固有此弊,却也不可仅观其弊,而忽视其利。朝廷委吏数万,难道全都是为非作歹之徒,岂可因少数人,而罪整个阶层?
如新下之川蜀,那40余州,200余县,乡村万千,如不以这些信得过的官兵军吏,朝廷的恩威,如何得以下乡?前番豪强之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如卿所言,地方职吏,若皆取其品行才干,朝廷又哪里来那么多人才,去担任乡吏?军官军吏,或有不肖者,但多加监察教育,与其震慑即可,岂能一言而否定之?”
听皇帝之言,范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老脸上倒非不忿,而是在认真地思考。见其状态,刘承祐笑了笑,说道:“不过,范卿所虑,也不无道理,军官军吏,缺少文化,如以军法治民,断不可取。这样,今后军功授职,理政治民之任,当着官府严格考察,再行委派,不合格者,另做安排!
还有,监察之治,还当加强!”
“陛下英明!”听明白刘承祐的意思,范质认真地拜道,态度恭谨。
事实上,刘承祐心里,是有心扶植一下大汉的军事地主阶级的,那些低层的军吏,只是基础,而核心,还是那些上层的军事贵族。虽然国家已经进入官僚政治,官僚地主阶级也在壮大发展,但刘承祐还是希望,国家与朝廷有那么一股有别于士大夫官僚集团的力量。
“此事就暂且这么办吧!”看着范质,刘承祐吩咐道:“卿当与政事堂诸公及有司,照此思想,拟出一具体的条陈,予以落实。该查的查,该办的办!”
“遵命!”范质应道。
沉吟了一会儿,刘承祐又说道:“此次,赵砺之案,朕是痛定思痛。自古以来,吏治问题,素难根治,唯在监察,以法律制约。赵砺乃朕提拔于微末,授与监察大权,却知法犯法,渎职徇私。每思之,朕心里都烦郁难堪!”
闻其感慨,范质难得地出声劝解:“陛下也不必过于忧烦,赵砺有负君恩,乃其堕失初心,非朝廷制度之失。只需严正国法,使后来者有所敬畏,不敢妄为,即可!”
“说起后来者,赵砺既去,范卿以为,谁人可接掌都察院?”刘承祐发问。
面对皇帝的征询,范质沉默了,似乎不敢妄出建议,毕竟,都察院乃是诸部司院中一个比较独立的衙门了,职权地位之重,几不下于财政三司。
同时,侍奉刘承祐也达十年之久,范质也不是不会揣摩圣意。范质已经感觉到了,赵砺案虽然让皇帝格外气愤,但并没有使他对朝廷的监察系统失去信心,反而会继续加强,完善其制度,使其继续承担其监察内外军政民生的职能。
而左都御史作为都察院的主官,这个位置就越加敏感而重要了,范质如今作为首宰,在皇帝放权的这段时间以来,秉执国政,权力很盛。这样的情况下,就更慎重了。
考虑了一会儿,范质答道:“李惟贞(李谷)以知人闻名,陛下莫若询之?”
对其回答,刘承祐不禁莞尔,打量着这个以刚直耿介闻名的宰相,他可是难得见范质有这么谨慎的时候。
也不拖沓,刘承祐直接说:“卿以为大理寺卿崔周度如何?”
看皇帝的态度,显然心中早有所属,这意见征询怕也只是意思一下。考虑了一下,范质答道:“崔周度为人正直,御史谏官出身,熟悉法律,行事矜重,皆依规制,其能足以当之。只是,其人性情刚烈......”
听范质对崔周度的性格提出疑议,刘承祐心中暗道,论性情,你范质又比崔周度好得到哪里去?朝廷之间不乏逸闻趣事,有些传言也不只是传言,比如范质在朝,与同僚或有意见相左之时,从来都是固与之争,言辞激烈,唾沫横飞,得到别人同意他的看法抑或缄默不语为止......
很多时候,人往往能看到别人的不足,而看不见自身的缺点。哪怕是有名臣之资的范质,亦是如此。
当然,这种吐槽,刘承祐也不好直接吐露出来,而是轻笑着答范质:“范卿都觉得崔周度有总宪都察院的能力,那边够了。至于性格问题,人多有差异,只要不耽误公务,都可包容!”
皇帝都这样说了,范质也不好再表示异见。
“中书当拟制委任,都察院乃朝廷重任之地,需要尽快收拾起来!”刘承祐指示道。
“是!”
“另外,朕思赵砺之事,也在于他独掌都察院,大权在握,无人制衡,导致他敬畏大减,不能保持初心,坚守本分。有左便当存右,朕有意于左都御史之下,另设右都御史,配合执掌监察之务,卿以为如何?”刘承祐又问。
刘承祐话一说完,范质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又是要分权制衡了。斟酌了下,发现此前赵砺独专,却是有所不妥,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当即应道:“陛下所虑甚是!臣无意见!”
“好!就这样吧!”刘承祐再度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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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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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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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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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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