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其言,李观象心下微惊,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在长沙的时候,周行逢就动了此心思。没有直接表态,只是提醒说:“节帅如今为湖南之主,我们打张文表,可以说是吊民伐罪,惩其苛暴虐民。但若是主动进攻朝廷州县,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皮,被罪为叛逆,也给朝廷动兵的理由,塞天下之口啊!”
“呵呵!”听其言,周行逢顿时嗤笑两声,说:“只要兵强马壮,还怕人言?汉廷欲灭我湖南,还怕找不到的借口?与其坐待,莫若率先动手,取得先机!”
说着,周行逢反而坚定了决心,道:“澧州这颗钉子,钉在我湖湘之土,我早有拔除之心。集中兵力北上,趁其混乱,拿下澧阳,而后北观荆南形势。若高氏不肖,即兵进洞庭湖,却汉军于大江。”
“如今思来,汉帝竟然如此奸险,早在五六年前,就想着谋取湖湘了!”周行逢暗骂了一句。
观其心意已决,李观象暗叹,这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啊!但也没打算继续劝他,这几年来,除了周妻严氏,还真没人能劝得了周行逢。
“节帅,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张文表拿下,夺其兵马钱粮,消除后方隐患,再谋北御!”李观象说。
“你说得对!”周行逢微握拳,神情越发果决:“明日,我当随军南下,亲自督战!”
看着周行逢,李观象微微埋下头,眼皮子都下垂许多,心中则暗自寻摸着,周行逢决定孤注一掷,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
......
初夏的襄阳城,已然有些燥热,随着个各路兵马受朝廷遣派,可谓甲士云集。到四月二日为止,襄阳已集结了足两万六千余兵马。并有五千奉国军,在都将杜汉徽的率领下,先行南下郢州,兵峰直向荆南长林。
埠头之上,一捆一捆的箭矢、刀枪,被光着膀子的民夫搬下船,卸于仓储,转运军营,分发将士。一片忙碌情景中,郭威与几名将吏,一路巡视,遍察诸务。
如今的郭威,只是襄阳府知府,但有一说一,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军中的威望,仍旧不低。谈不上,一呼百应,但禁军的将帅见到了,仍旧会表以恭敬,礼呼邢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上容不得疏忽!传府令,衙署所涉职吏,当恪尽职守,以供大军,如有怠慢,可就是触了军法,以军法处置,望诸僚警惕!”郭威吩咐着。
朝廷已来了制命,以郭威为水陆转运使,供馈南进诸军辎需补给。听郭威这么讲,跟着的几名襄阳僚属,皆心神一震,赶忙称是。
襄阳看起来确实是个养人的地方,物阜民丰,人杰地灵,在任三载,郭威精气神却是良好。比起正史,没有遭逢剧变,郭威倒已续命两载,并且身体仍旧康健。
“熬了斤三年,终于让我给等到了!”指挥使韩通也跟在一旁,意气有所张扬,说道。
他遭贬襄阳,也两年半载了,一直就等着复起的机会。这两年,日子虽然安逸,但心中郁气难填。去岁,朝廷伐蜀,他甚至去信,责问其子韩徽:不是说朝廷将用兵荆湖吗,怎么打到汉中去了,云云。
不过如今事实证明了,其子“橐驼儿”确是见识之人。嘴角泛起些笑容,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此番取荆湖,慕容延钊是主帅,他为副帅,天子,还是看重他韩通的。
并且,其子韩徽也在南征军中,被宰相魏仁溥荐为行营粮料使。
“陛下将韩将军调至南方,本就存有大用之心,如今,也算偿其所愿罢了!此番南征,必能建得功勋!”郭威笑道,对于韩通,他还是比较欣赏的,性格或有瑕疵,但治事领军,却素来稳妥。
“承蒙邢公吉言,韩某先行谢过了!”韩通哈哈一笑。
目光向南,满目的跃跃欲试,韩通道:“朝廷数万大军南下,横扫荆州湖,不在话下。我只恐高、周两军,反抗太过无力,使我军将士少建功勋!”
“将军还是不可轻敌啊!”郭威则道:“高保融固然庸懦,周行逢则够狠决,入湖南,必有一仗!如欲速定荆湖,还得看江陵那边的反应啊。”
“兵贵神速!只盼慕容都帅,能够早些抵达襄阳!”韩通严肃了些,沉容说。
“曹彬,慕容都帅那边,到也该到了吧?”郭威扭头,问身边跟着的一名面相谨厚的青年将领。
作为郭氏戚族中的后起之秀,曹彬十分受郭威看重,与李重进、张永德等人在禁军中发展不同,曹彬却是发于地方,年纪不大,已然辗转诸州镇担任军职,每历一任,都有上佳表现。在许州任兵马都监之时,知府武行德便赞他秉性淳厚,治军严明,乃将帅之才。
郭威人虽在襄阳,但朝中的动向,也是时时关注着的。得知皇帝欲用兵南面,知道是用武之机,便活动一番,将曹彬从许州调至襄阳,欲给他建功的机会。
此时,闻问,曹彬从容应答:“都帅两日前便已先行南下,估其脚程,当在这一日间!”
“你说说看!此次平荆湖,当如何用兵?”微微颔首,来了些兴致,郭威有考校的曹彬意思。
曹彬稍作思索,说道:“荆湖形势紧迫至此,然从江陵所传消息来看,高氏虽有警觉,但应对迟缓,仍旧首鼠两端的态度。如今,朝廷未下进军诏,以江陵之动摇,我军军至,只怕其仍在犹疑。当遣劲旅,先行南下,直击江陵,迫其投降,或可不战而取荆南。荆南既下,以湖南之力,不过徒作挣扎,三两月可尽收之!”
听其见解,郭威笑了,韩通不由向曹彬投以惊奇的目光,对郭威笑道:“邢公,你这子侄,才识果真不凡啊!我巡检州兵,以他所统,最为精悍严明,诚大将之才啊!”
“还是太年轻了!”郭威捋须笑道,瞧着韩通:“如有建树,还需贵人用之啊!”
听郭威这么说,韩通微微一愣,旋即恍然,说:“放心!如此人才,岂有不用之理,待都帅至,我必上荐!”
给曹彬使了个眼色,曹彬平静的脸上有所波动,向韩通一礼:“多谢将军提拔!”
未己,南面紧急军报,发达襄阳。
湖南周行逢,自耒阳出兵,疾进桂阳,发起突袭,猛攻城池,楚军不惜伤亡,未及一个时辰,桂阳告破。静江军节度使张文表结牙兵,婴帅府而抗,被麾下斩首以献楚军。周行逢得以尽取其财,夺其兵,兵势大振,已率师北归,意向不明。琇書蛧
“看到了吧,这周行逢挣扎得,还算激烈!先取桂州,以消后顾之忧,动作很快啊!一个时辰破城,楚军的战斗能力,如此强悍?”收到韩通的通报,郭威有些感慨。
韩通则忍不住暗蔑训道:“我看呐,是那张文表太过无用!他麾下也有数千兵马,却是这般不堪!”
“不过,湖南战事既起,朝廷也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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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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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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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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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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