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开封城,可容人口七十万,基本将原本的市坊界限打破,既与士民以便利,也为东京商业的持续繁荣注入一针强化剂。
当然,仍旧一成未变的,还是大内皇城,在刘承祐的意志下,仍未扩张重修,以伐蜀战事以及黄河泛滥之故,与崭新的开封内外城可谓格格不入。
流传到民间的,当然是天子的好名声,百姓多赞之。当然,这并不是刘承祐刻意作秀,维持朝政运转的诸部司衙署,都在皇城内,在外有征伐,内有水患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军政的稳定运行,自然不会对皇城大动工程。要知道,按照设计蓝图,对开封皇城可不只是简单地翻新一下。
崇政殿内,一张崭新而清晰的开封布局图挂在侧边,图上细致地勾画标注着开封城的街道、宅邸、市行、寺庙、官署、兵营、仓廪......
“皇叔,这两年,呕心沥血,勤勉操劳,为朕,为大汉建造出如此雄伟壮丽的一座都城,辛苦了!”抬起手指,刘承祐对恭立在背后的慕容彦超说道。
“陛下以大工委臣,是臣的荣幸!”慕容彦超咧着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如今,只差皇城了!”
“朕还是那句话,皇城之事不急!”刘承祐摆了摆说。
慕容彦超也未再固请,而是取出一叠书册与奏章,双手呈与刘承祐,表情有些郑重地说:“这是此番前后所费钱粮的详细账目、征调民夫籍册、涉及贪污谋私的职吏,请陛下过目。”
“皇叔做事,倒是越发细致了!”刘承祐扫了两眼,淡淡地评价道。
让张德钧接过,刘承祐翻了一下,抽出那份事涉贪污的职吏名单,简单地浏览了一会儿。涉事职吏不算多,但牵扯的事记载却很详细,而第一个名字,就是常思了。
“水至清则无鱼啊!”合上名单,刘承祐幽幽地叹了声,看着慕容彦超,问:“皇叔,听说你这前后,也处置了不少人,为何屡禁不止啊?”
“钱帛毕竟动人心!”慕容彦超摊摊手:“总有人心存侥幸,稍有权柄,便借公谋私,故禁之难绝。”
“这个常思,扣掉其捐资,算下来,他居然还有得赚!其贪吝,朕是见识过,也警告过,仍不知悔改啊!这样的人,朕奈其何?”刘承祐的语气中,透着感慨,问慕容彦超:“皇叔觉得,朕当如何处置他?”
闻问,慕容彦超想了想,说:“陛下,常思贪财吝啬的秉性,河东元臣皆知,那几乎是天性。对于这样的人,即便是按律处置,也难使其痛彻心扉,有所悔悟。常思之聚敛贪渎,无非是仰仗职权,臣以为,莫若夺其官职,使其回乡归养,再将他历任聚敛所得,尽数抄没国库。如此,多年聚敛竟成空,让他晚年在乡里反思,尝其痛楚......”
慕容彦超建议说完,刘承祐就不由瞥了他几眼,目光中带着玩味:“皇叔此言,倒也带有几分情分啊!”
慕容彦超嘿嘿一笑。
想了想,刘承祐叹道:对于常思,就照此办理吧,开国元臣,逐渐凋零,至今也不剩下几个了。常思之贪渎,朕早已闻之,但以一时糊涂,仍以要职与之,给其权位,宽纵其不法,此亦有朕的过失,就不为己甚了。再者,以常思的高龄,也是过一日,少一日了,让他回乡归养吧!”
“陛下仁慈!”慕容彦超当即恭维一句。
话方落,却又听刘承祐以一种淡漠的语气,说道:“至于剩下的人,皇叔既然都已调查清楚,犯事罪证确凿,移交刑部,给朕从严从重办理,不得有任何枉纵!”
事实证明,刘承祐并没有那么宽容。
嘴角抽搐了下,慕容彦超又请道:“时下,因改建之故,迁居城外的士民,已然陆续迁回城中,各分有新宅,以偿其损失。不过,城外两处临时安置点,两年下来,已成聚成集。开封府有意,置新镇,陛下以为如何?”
“可!甚好!”刘承祐的反应就三个字。
回过头来,刘承祐看着慕容彦超,一副动情的模样:“皇叔啊,眼见你身形都消瘦不少!这两年下来,也确实不容易,以你建城之功,朕意欲与皇叔封王以酬之!”
刘承祐话音刚落,慕容彦超又糙又黑的老脸上,绽开一道惊喜的笑容,满带殷切又故作矜持地说:“仅以筑城之苦劳,岂敢奢求王爵?”
注意着其神态,刘承祐轻轻地笑了笑:“叔乃皇考亲弟,而今更是宗室长辈,封王也是彰我皇室之威严!”
略作沉吟,刘承祐说道:“稍后,朕即下诏授册,封郡王,以昌黎为名!”
“臣拜谢陛下!”慕容彦超闻言,这下是干脆地拜倒了,情绪有些激动,老眼中竟然含着地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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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一直以来,刘承祐一口一个皇叔地叫着,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姓慕容。朝野之外,难免有些不中听的话,如今,刘承祐给慕容彦超封王,于他而言,却是一种程度更深的认可。
“这两年,皇室一心扑在城建事务上,对开封府的公事,难免有所些懈怠,朕也是可以理解的。”封赏结束,刘承祐转而又道:“但是,开封府毕竟大汉京师,天下首府,辖下诸县,管理着数十万士民百信,怠慢不得。这样,封王之后,皇叔可先于府中休养一段时间,以解身心之疲乏。至于开封府,朕另遣干吏继之!”
听刘承祐这么说,慕容彦超脸上的喜意逐渐凝固,但见着皇帝侄儿那一脸温良谦和的笑容,心情大感复杂。
“臣多谢陛下关怀体谅!臣这两年,也觉自己在开封府颇不称其职,陛下的考虑,臣十分认同!”深吸了一口气,慕容彦超朝刘承祐拱手拜道:“不过,臣有一请,望陛下应允!”
“说!”刘承祐摆了下手。
慕容彦超道:“开封新城,每一条街道,每一段女墙,每一座城门,几乎都有臣的心血。然陛下以国情之故,停罢皇城之扩建,臣以为憾。只愿陛下重启工程时,仍以臣监之,必不负使命,也算酬臣以愿望!”
“朕允了!”听其言,刘承祐大方地挥动了一下袖袍。
“谢陛下!”
待慕容彦超告退之后,刘承祐回身,自御案上拿起一封武德司的密奏,上边所书,是在此次修城中,慕容彦超趁机赚取之资。折合铜钱约以五万缗,款项数目不算小了,却也不算骇人听闻,至少与以往慕容皇叔的作风相比,他算是克制的了。
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在初期,慕容皇叔自然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了,但到后期,终是没能忍住,借机牟了些利。不过,对此刘承祐倒也未表苛责,他的皇叔可比皇叔那老儿聪明多了,没做那种直接贪污的蠢事,更重要的是,开封城的修建,他完成得确实不错,也值得容忍。ωωω.χΙυΜЬ.Cǒm
“陛下,梁泉大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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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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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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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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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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