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而今正处关键时刻,这岂不是把我发配到洛阳?”愚者千虑,终有一得,李筠思索着,表情却是越发难看。
“爹,儿以为,天子是无意以帅位付你了!洛阳一府宅,不像赏赐,更似一个警告,还望爹慎诫啊!”在旁,一名青葱少年,向凝眉切齿的李筠道。
这少年,是李筠之子,李守节,年不满十六,长相普通,但气质沉稳,只是面对其父,有些怯懦与畏惧。
“你此言何意?”李筠瞪向李守节。
李守节拱手一礼,严肃地说道:“何公病逝这几日,爹在京内,四下奔走,联络内外将吏,以谋求统帅之位。此事定然传入宫内,进天子之耳中,故有此诏!”
李筠眉毛一挑,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向天子进谗?是谁?定然是那罗彦瓌,就是了,都帅之位,谁都想做,他又怎么会不动心......”
见其父这般反应,李守节稚嫩的脸上恍过一抹不安,语气变得有些焦急,说道:“爹,儿的意思是,你谋求的帅位的举动太过明目张胆,做法也太过直接,这历来都是犯忌的事,儿恐,这是给李家招来灾祸了!”
“放肆!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你懂什么!”听其子言,隐隐有教训之意,李筠顿时怒斥道:“我所为者,还不是为了李家的显赫,光耀门楣,为了荫庇子孙,遗福后代!到你这小儿嘴里,竟成招祸,岂有此理!”
面对暴躁的父亲,李守节下意识地埋下了头,不敢直面其怒。但李筠,怒归怒,却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子言,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只是,被一竖子指出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
烦躁的心情中,夹杂着些许忐忑,在房内徘徊几许,转过身,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守节一愣,抬眼注意到,父亲脸上仍旧一片生硬,透着固执,但眼神却有些躲闪。松了口气,李守节想了想,说道:“爹,儿见识浅薄,别无高见。此后,只当遵从天子与朝廷诏制即可,莫再谋求于帅职。可依诏从命,前往洛阳,挑选府宅,上表谢恩!”
听其言,李筠喘了几口气,胡须一跳一跳的,叹道:“没想到,今日我竟然需听从你这竖子的建议行事。”
“唉!”重重地叹息一声,李筠有点意兴阑珊的:“只是,若如你所言,我李家再想显赫人前,难喽!”
看着李筠那惆怅的模样,李守节垂下头,没敢把心里的话道出。在他看来,经其父这一番折腾,能保住富贵平安就不错了。
......
开封内城中,高门贵邸间有一户,门匾书“王”,这是侍卫军副都指挥使王殷的府邸。不过,此时的王府之中,正陷入一片忙碌之中,仆役奴婢,诸院内眷,都在收拾衣物,打包行囊,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准备得很细致,首饰、衣物、被褥、甚至碗筷、洗漱用具,乃至平日观赏的虫鸟、花木,都收拾之列。府中的管事们,四下安排着,催促着,不时喝骂着那些手脚不利落的仆人。
“快要起行了,此去莫州,迢迢千里,一切都得料理准备妥当......”
汉宫内,皇帝刘承祐的心情又不好了。
原本,在李筠递上谢恩奏章,老老实实地去洛阳选宅后,算是暂时放过了此事。而经过与枢密院、兵部的探讨,针对河北戍防边军的调整,终是定出了个章程。
在原防线的基础上,从易州遂城起,自西向东,沿拒马河一线,置保定军、顺安军、雄安军、信安军以及北边的永清军,驻守各城关、寨口、河防。
每军军额五千,又于莫州,设都部署府,辖兵八千。这样一来,原先的戍军,将遭到新一轮的整编裁汰,兵力削弱不说,还将有一批军队同滑、澶及元城等地的禁军进行换防。
到了,刘承祐终究没能忍住对河北戍防军队动手。即便后勤辎重的供给掌握在朝廷手里,但以御北患之故,此前刘承祐可是大大放权的,让他不得不担心,河北边军自成一系。
而今,何福进虽死了,但李筠的表现,已然足以令他警醒。此番调整,对军心或有影响,战力也当有所下降,但只要落实下来,能让皇帝与中枢放心,消除大患,也是值得的。
只要在一个合理良好的体制下,实则也不必太过担心,军队的战斗力。而裁汰下的士卒,也有几个去处,一者调入即将成立的河北都指挥司;二者补充转运司;三者退役还乡;四者转为辅兵,就地军屯。
至于诸军使的人选,除罗彦瓌调任顺安军,马全义仍为永清军,其余军使都自禁军中选派,雄安军使为韩令坤,信安军为郭进。至于保定军,虽然还未明诏动李筠的位置,实则已然定好的接替的人选,以兴捷都尉董遵诲调任。
而最关键的,就要数北面都部署,由谁主其事。经过一番商讨,决定由侍卫司副帅王殷北上,就职整军。
王殷在大汉的禁军中,一直是高级将领,早年历经戎争,多有功名。当然,有汉以来,最大的功绩,还是在平杜重威的时候,力战破城,伤重不退,为高祖刘知远所嘉,从而奠定其在军中的地位。
而在刘承祐继位后,对禁军的几番整饬、编练中,王殷也是稳步有升,直到乾祐五年王峻与韩通殿上冲突,意外地更进一步,成为侍卫司副帅。琇書蛧
此番,以其北上掌兵,论资历、能力,王殷确有可取之处。然而,此时令刘承祐愤怒着恼的,也正是王殷。
以其高位,本为密探关注的人,今迁戍防都帅,则更成为重点。根据武德司的汇报,得知拜帅,王殷喜不自禁,发帖邀请同僚、亲戚、好友,设宴同庆,颇为张扬。并直言,熬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王殷了。而其家中那番“热闹”场面,也是详细地汇报入皇帝之耳。
是故,刘承祐闻之,又岂能不气,岂能不恼。狠狠地摔下手中的一封奏章,打翻了茶盏,刘承祐怒道:“他这是搬家还是赴任?早闻王家奢靡,朕念其旧功,颇容忍之。今欲重用,方知其家,浮华至此,简直贻笑大方。朕看呐,他干脆把整座府邸搬到莫州去!”
“既知升迁之喜,怎么就没有点负重担责之忧?这般张扬,当是去北边享福的吗?所荐非人,深负朕望!识人不明,亦朕之失!”
天子一怒,满殿寂然,虽然殿中并没有什么人。李崇矩束身垂首立在那儿,静静地倾听着其发泄,张德钧则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御案。
王殷的事,让刘承祐不禁自省,自己是否太过自信了,禁军的将校们,实则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恭顺?
王殷这个例子,可活生生地摆在眼前。显然,以往对于军队,刘承祐虽明纪强法,但军法之外,实则还是太宽纵了,也该有所约束的举措了。否则骄兵之制,永远只是治标。而似王殷这样的旧将,也该从禁军将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怒则怒矣,但以刘承祐的心性,也还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迅速地冷静下来,只稍作考虑,又道:“传郭荣!”
翌日,皇帝连下几道诏书,其一,免王殷北上之任,并罢其禁军军职,遣使上其府邸,责斥之,令其闭门思过。
其二,以陈留郡王安审琦北上莫州,就任北面都部署,统管北边御备。
其三,以枢密院承旨李处耘及潘美北上,担任编练使,负责河北戍防诸军的整顿编练。
其四,放军使北归,各此金银、钱帛、绸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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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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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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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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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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