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其直爽,赵匡胤不以为意,说道:“将军之虑,也朝中有识者之忧。然天子考虑,对外政策,枢密布防,兵备调整,绝不局限于一隅一地,需要着眼于大局。”
去岁冬,朝廷不是下了一道制命,定难军周围汉军,尤其是盐州这边,不得又一兵一骑过境,引起冲突!将军当,用心体会朝廷之意,需顾全大局啊!”
“说来说去,就是不能增兵了?”王彦升两眼一瞪,望着赵匡胤。
赵匡胤苦笑,应道:“有王将军的威名在,足可保证盐州安宁,到任之后,不就做得很好吗?”
“都虞侯也不用恭维我!”王彦升头摆了一下,闷了口酒,说:“我身处西北,顾不得西南的大局!”
“将军能说出此言!那便说明,心中实则明了!”赵匡胤举杯,邀酒示意,轻轻笑道.
王彦升朝投向赵匡胤的目光中,有些意外,有种被道破心思感觉,捻了捻胡子,认真地说:“朝廷不欲西北生乱,要对定难军,对党项人行怀柔安抚之策。但是,党项人如何行事,可不受我们控制。
去岁复取盐湖,到如今,定难军的人明里暗里,还在周边,与我纠缠。朝廷如束我手脚,一旦党项人攻来,那可就不要指望我以定边军这点兵马抵御......”
听王彦升这么说,赵匡胤也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倘若党项人真无视朝廷善意,胆敢悍然造反作乱,那么朝廷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怀柔不代表软弱,天子雄才,顾全天下大局,只是所为者分先后罢了......”
而闻赵匡胤之言,王彦升眼珠子下意识地转悠起来。见状,赵匡胤似有所感,赶忙打上个补丁,提前劝解道:“但朝廷眼下的政策,将军务必遵从!”
感觉赵匡胤又看出了自己的某些想法,王彦升嘿嘿一笑,摆摆手:“那是自然!王某虽然胆子大,却也还不敢违背陛下与朝廷!”
说着,王彦升又道:“饮酒聚宴,怎能没有歌舞助兴,不过我素不喜乐舞,此间的胡女舞姬倒是不错,稍后我给都虞侯找两名,伺候下榻。”
“这是王某一番心意,勿要拒绝!”看赵匡胤神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王彦升直接道。
这个时候,一名军官入内,向王彦升耳语了两句。嘴角挂上了点笑容,迎着赵匡胤的目光,王彦升道:“正好,另有一事,可助酒兴!来人,带上来!”
很快,一名党项囚犯,被押上来,见到王彦升,顿时磕头不已,嘴里生涩地吐露着求饶。见此景,陪宴的盐州僚属们,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都落下酒杯,放下碗筷。
指着那名囚犯,王彦升解释道:“此人在城中酒醉,与人斗殴,损坏酒肆财产,并致两人重伤垂危!”
叙说的同时,拿起割肉的短刀,大大方方地走到囚犯面前,王彦升露齿一笑,说:“今日赵都虞侯在前,本将给你个痛快,就不生扯了!”
言罢,拎着其左耳,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伴着一声惨嚎,党项囚徒变成了一只耳朵。但在王彦升的怒视之下,生生地止住了痛吟,低着头,流着泪,咬着牙,不敢多动弹。
王彦升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手里则拿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向赵匡胤及在座诸人展示了一番。而后置于短刀面上,架到火上烤了烤,然后在人惊悚的目光下,丢入口中,生嚼硬咽。
“酒!”声音囫囵着。
这副场面,在场的盐州僚吏,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都难免惊悸。有的事情,听着简单,说着一般,但坐起来,是需要极大勇气的,王彦升,显然是个狠人。
待到彻底咽下,吩咐了句,立刻有兵士将其拉下去,治伤问罪。在旁,目睹此事的赵匡义,直接受不了了,想忍却根本忍不住,顾不得告罪,急忙跑出堂外,将胃里所进之食,一口气都给吐了出来。xǐυmь.℃òm
瞧着赵匡义的背影,王彦升看向赵匡胤:“这少年是都虞侯之弟?还欠历练啊!”
赵匡胤纵观王彦升之表演,面色倒是平静,只是不免感慨:“将军之威,赵某可算是领教到了!”
王彦升哈哈一笑,齿缝间似乎仍带有血丝,端起一碗酒,继续对赵匡胤道:“都虞侯一直夸我威名,这威名何来?就在这一只只血淋淋的耳朵中!王某没那么多计谋,也没那么多耐性,想要震慑那些胡虏戎狄,只有采取这等血腥残暴的手段了!赵都虞侯,以为如何?”
迎着王彦升的眼神,赵匡胤拱手道:“将军镇此,殊为不易!倘非无法,谁人又愿生啖其耳!”
“此言甚得我心!”王彦升表情甚悦,看向赵匡胤的目光都亲近了许多,只觉得此人明白自己,笑道:“这人耳啊,当真不好吃!去岁第一次,我也是泛着恶心,才将之咽下......”
郑重地,朝王彦升敬了一碗酒,赵匡胤说道:“今日,赵某多谢将军盛情款待了!还需劳烦将军,带我看看本州之关隘边防,风俗民情,还有,定难军的情况!”
“不急!明日,我亲自给都虞侯当向导!”王彦升满脸的豪气:“赵都虞侯,甚合我脾性,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看王彦升那副“你不同意就是不给我面子”的表情,赵匡胤无奈,也只得道:“将军有此兴,我自当奉陪。不过僚属们,或有公务职责,便放他们归位吧!”
王彦升一摆手,盐州僚属们退下。堂间,则只剩赵匡胤与王彦升二者,痛饮不止。如论酒量,赵匡胤可不弱于人,两个人痛饮十斤,还是赵匡胤笑到了最后。
留下烂醉如泥的王彦升,吩咐人照看好,赵匡胤晃晃悠悠地,回到衙内下榻处。赵匡义在堂外口吐烂食污秽,自觉丢脸,没有再回堂,一直在外边候着,亲自搀扶兄长。
“二哥,我今日给你丢脸了!”赵匡义情绪有些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没想到,那王彦升竟然如此残暴凶狠,简直骇人听闻!”
“你年纪还小,少见识,吃只耳朵算什么,战场之上,比这更残酷,更血腥的事都有!”赵匡胤瞥着其弟,说道:“你要记住,许多事情,不是看看书,就行的!王彦升性情乖张凶狠,但也算直率,而朝廷如今,就需要这样的戍边大将!今日之事,你能得以亲眼目睹,那也算你的幸运,或可留名史书啊!”
赵匡义闻言,表情刷得一下就变了,若是真被记录下来,流传于青史,那他赵匡义的不堪表现,不就也跟着被宣扬出去了吗?
心情顿时就不好了,眼神转了转,一道念头开始在脑海中盘桓,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寻求掩饰此事,杜绝“谣传”......
赵匡胤酒也喝得不少,摆脱其搀扶,直接在园圃前,解开腰带,掏鸟放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叹道:“痛快!真痛快!”
“说实话,这一路巡来,也就属王彦升,最合性情。定边军虽未尽察之,但我也可以相信,盐州之防御,足可使朝廷安心!”赵匡胤趁着酒劲儿,尽情说道:“定边军,也不必过久逗留,再往灵州一行,此番巡边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就是不知,朔方那边,是什么情况......”
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衣服,猛然惊起,却见两名身材诱人,衣着暴露的胡姬,正带着媚笑,看着他......
即便酒醉,王彦升也没忘记他的“承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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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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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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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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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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