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秋季,刘承祐心情都不错,毕竟收获的季节,气候爽人。刘承祐精神爽朗,翻阅刑刑部所呈,秋决名单。
“这是入秋以来,第二批,共计九十七人,皆已经刑部查档,大理核验,罪证确凿,判罚无异!”李昉简单解释着。
“违背朝廷禁令,走私牟利者,倒是不少嘛!”事关人命,刘承祐看得比较细,抬头问:“仅贩卖私盐者,便有三十多人?”
感受到天子的疑惑,李昉说道:“此为淮南盐案,扬州商贾,与盐场职吏,内外勾结,为布政使王公所觉,一网成擒,按律当死,定案上呈,等候批决!”
王朴在扬州,上上下下,办了不少事。
“思及国初之时,民有犯私盐、酒曲者,无问多少,悉抵死。朕以此法过厉,是故诏令,以尽量论罪量刑,使其有差!”刘承祐说道:“却没想,如此一来,走私者不加少,甚至有变本加厉,内外勾结,盗卖国财,以牟私利!”
“陛下立法怀仁,奸吏商民不感其恩,心生贪欲,触犯法纪,只需依律处置即可,陛下不必过于介怀!”大抵以为皇帝心里不痛快,李昉开解道。
但是,刘承祐哪里来的忧怀伤感,直接朱笔一批,冷冷道:“发还刑部,一应罪犯,皆按律处置!法不容情,更不容此等奸邪之辈!”
“是!”
“这是礼部和尚书所报,今岁制举,进京的参考的士人名单,请陛下御览!”顿了下,李昉嘴衔笑意,向刘承祐呈报。
随着改制集权,轰轰烈烈展开,为弥补大汉朝廷上下,道府州县的缺额,刘承祐南征回京之后,便下诏,再于东京开制举,选拔人才。
自乾祐初年以来,只有乾祐三年没有,余者几乎每岁一举。不过,随着地方学政的展开与恢复,自明年开始,属于大汉朝的三级可科考,也可正氏展开。对天下的读书人而言,也算是归制前最后一年的红利了,这些年所录取的才士,不管大小,基本都是直接授予官职的。
如乾祐元年的进士,如王朴、王溥者,已为道府大吏。而最受读书人所期望的,若能高中,入天子之眼,侍奉于御前,那可就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了。似此前的王溥、王著、李昉,给所有人都做了个榜样与目标。
是故,今秋制考,是开国以来,人数最多,规模最大。刘承祐以集贤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和凝知贡举。
“人数不少嘛,天南海北,连淮南、坊州,都有人来!”刘承祐轻笑道:“今秋制考,读书人很积极,热情高涨嘛!”
“大汉开国六载,局势日趋稳定,圣主临朝,欲广召贤才以兴国。陛下拨乱反治,重视士人,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天下贤才,岂能不欣然向往,投效朝廷!”李昉回答道。
“开国以来,通过制举,所选才士,已有一千多人了吧!”刘承祐抚须问道。
“正是!”李昉说。
“去,让吏部将制举官员,选其履历考评上等者,给朕看看!”刘承祐吩咐着:“这么多人,朕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历练出来了!”
“是!”李昉应道,同时心中也暗附,天子重视读书人不假,更加看重实才啊。
若是刘承祐知晓李昉的想法,只怕会发自内心地一哂,他不是重视读书人,只是重视有利于他皇朝统治的力量,读书人,只是其中一股罢了。
“开考在即,需请陛下,尽快拟定题目!”李昉又道。
“嗯,朕知道了,你去忙吧!”
......
乾祐五年,八月十日,随着时间消耗结束,贡院的静谧被打破,参考的士人们,孑然一身,陆续走出威严大气的贡院。近两千人,同时考试在京考试,对于大汉朝而言,还是头一次。
议论声不止,三五成群,各寻交好者,同伴而行。无论何时何代,刚考完的人,所谈论者,无过于试题。
如往岁一样,大部分的士人都是报考进士科,并且比例逐年上升。几名年轻的士子,联袂而行,一路畅谈。
大都面色愁苦,显然,今年的试题,很让人着恼。制举一律从简,按照刘承祐的心意,除了考验基本素质的书文之外言韵之外,便是刘承祐最重视的实务与策问。
“熟记《孟子》的考生,此番幸运了,四书之文考题,大多出于此!”一人感慨道:“早知如此,定当强记一遍。”
“四书五经,我等多通读,填空补阙,倒也不难!”另外一人摇摇头,说:“倒是那实务,更让人头疼。我抽中的题目,是列一案件,令写出审断流程,所依律例。这分明是明法科的题目嘛!”
“你这还算好的,我所答题,竟是问粟米之耕种,这让农人来答,岂不更好?”一人语气中尽是哀叹。
“我抽中的是税收问题,需以术数核算......”
“原以为,最难的当属策问,却不想,这实务,如此刁钻偏狭!”一名士子看起来,没有答好,满是哀叹。
“我等远者千里来京,只为投效朝廷,为国效力。没曾想,所学几无用于试题,朝廷岂不是刻意刁难?”此人已然心怀不满,就冲此见识,落第不远。xǐυmь.℃òm
“李兄不可妄言,据说此番制举,是当今天子,亲自出题,那实务,有别于常例,只怕也出自天子只妙想!”有机敏之人,赶忙劝道。
说着,瞟向旁边一名,风度翩翩,嘴衔笑意的青年,问:“卢郎君,观你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想来是成竹在胸了?”
姓卢的士子,年级很轻,即便用少年来形容,也没什么问题。其他人,也不由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透着一股傲气,说:“从天子所出之题来看,皆是事关国计民生,治政典事,所求者,如其名,需实务之才。天子要的,不只是读书人。尔等若觉不公,未显能长,或自觉文采斐然,就不当报进士科......”
其言落,有人恍然,有人心生不满,只觉其傲慢。倒是发起问题的那名士子,看起来沉稳些,开口缓和气氛,问道:“不知策问,卢郎君选的什么题。是平蜀策,还是南北战略?”
卢郎君笑笑,并未作答,背手而行,满脸自信,逼气迫人。
汉宫之中,已然筹备着中秋节庆,刘承祐履至集贤殿,这里是集中批阅考卷的地方。批阅的考官,除了主考和凝以及两名翰林之外,都是自题涉司衙抽调来的干吏,各审其题,按照十分制打分。
两千份试题,夜以继日,不到两日,便解决了。刘承祐至时,十名阅卷官吏,都满脸倦容,蓬头垢面,十分狼狈,毕竟吃喝拉撒都被约束在殿中。
刘承祐随手拿起一张实务卷子,看了看,关于刑案的,回答了很多,书法漂亮,引经据典,内容详实,总结而来,就是一个词:依律判刑。然而,就是不落到实处,如何依律,依哪条律,判案流程,注意事项等,一字未提。
“让这些读书人,答此类题,是否太为难他们了?”刘承祐问和凝。
和凝显然深明圣意,答道:“若只知死读书,则非视事之才。纵刀笔文吏,亦需熟悉律例典制!”
当然,此番取才,实务题,只作尝试,属加分项,真正作排名录用依据的,还在书文与策问。这一次,对于读书人在实务上的要求不高,那毕竟可通过学习历练得来。但是之后,就不一样了,他也是想通过此次制举,开一次风气,为天下士人点名一个方向,实务兴国。
“可曾判出头名?”刘承祐问和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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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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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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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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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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