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坏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王景崇仍旧拱着手,笑脸相迎:“寿阳公也是奉诏而来?”
冷哼一声,都不以正眼看王景崇,李少游当先便朝殿中走去。留下王景崇,脸上的笑容仍似春风,但目光却分明森冷阴鸷。
走了几步,李少游突然回过头来,竟然变了一副笑脸,伸手示意,乐呵呵的:“任公年老,还是先请,陛下相召,必有要事,可不好让君上久等!”
李少游近来,却是越发喜怒无常了,让王景崇都难以捉摸。心中的异样很快消失,王景崇老脸几乎笑成一朵菊花。
这段时间以来,武德司进行一番激烈的内斗,在不断的斗争之中,逐渐完成自我的净化。李少游提拔的下属,都知、亲事、探事官等,被清除了很多,王景崇当然无法幸免,在同一套规则下行事,谁能黑过谁,谁又能白过谁。
甚至于王景崇的损失要更大些,毕竟他的行事风格,比李少游要没有下限得多,手下人被抓住把柄往死里整,几无幸免。激烈的冲突,给武德司好好整肃了一番风气,甚至于,波及到了武德两营的司卫兵。
还是刘承祐见差不多了,下诏给武德司上下降了降了温,把李少游与王景崇叫进宫,严厉斥责了一番,风波方才告终。
而在这次风波之中,王景崇也再度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李少游没那么好对付,就在于其出身。原本,他以为揪着李少游的疏漏,能将他扳倒,至不济能调离武德司,毕竟在王景崇看来,天子并不是在意亲戚之人,皇叔、国舅被整治的例子可摆在前边。
只是最终的结果,让王景崇大失所望。长了教训,王景崇也及时地改变了策略,开始避免与李少游正面冲突,转而逢迎皇帝,积极办事,以挽回在此次风波中在刘承祐那边丢的信任。
王景崇此人,在政治上边的敏感度,是很高的。
到了御前,李少游与王景崇,同时恢复了恭顺敬服的态度,静听帝训。
刘承祐也没有同他们多废话,直接一句话打发掉二人:“接下来,选拔武德司下属精干之探事、细作,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朕北上全力刺探契丹的消息,察其异动。”
“是!”面对皇帝的死命令,李、王二人,也没敢多言,只有果断地应命。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大殿窗棂,照射在刘承祐身上,影子投在泛着晕光的舆图上。
“官家,你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先歇息一段时间吧!”张德钧上前,小声地劝道。
刘承祐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感双腿之负担,毕竟站得太久。直接让搬来一张交椅,坐下,刘承祐问侍候在殿中的王著:“王著,方才殿中之议,你也听到了。你觉得,契丹如大举动兵,会选择什么时间?”
刘承祐这是没话找话了,闻问,王著面露赧然,道:“陛下,臣只是一介书生,不知戎马,不通军事,不敢妄言。不过史志有载,胡虏南寇,多选择秋高马肥之际,彼时中原正当秋收麦熟之时,正供其就粮!”
“然而此番,契丹贼骑,却趁我春耕之际,掠我生民,坏我田亩,却是因何之故?”刘承祐追问。
王著凝思几许,摇头,王著实诚地答道:“恕臣愚钝,虽知胡虏必有所图,但实不知其里。”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王著此人,胸无城府,心性倒也单纯,平日里为人行事颇显君子之风。
听其言,刘承祐则道:“契丹人此举,或是采取夏季攻势,然如欲秋高动兵,那么其所图者,就更大了。坏我春耕,即欲使我冀北秋粮不继,如彼时交兵......”
刘承祐这等猜想,让王著大惊,随即气愤道:“契丹人,用心竟如此阴险?”
刘承祐冷冷呢喃道:“闻那耶律阮,喜好汉家文化,学我汉家制度,用我汉家之人,这样的敌人,可要比一般胡虏要难对付多了。动兵作战,粮草乃首要之事,倘若北寇长期采取春攻秋掠的打法,必为我朝之大害!”
“陛下,难道就无法遏制契丹人的野心?”此时的王著表现得,就如同一个愤青,怒火攻心,气愤难平。
刘承祐仰头望着那张几乎印刻到他脑海中的舆图,目光由平静,见见变得锐利,倏地起身,一握拳,霸气侧漏道:“几年的时间,似乎已经让契丹人忘记了栾城之战的教训!倘若契丹人真敢大举南下,朕就算拼着暂缓淮南攻略,拼着将河北打废,也要亲提步骑大军,迎头以痛击,将之打疼,疼入骨髓。”
“陛下豪情,臣拜服!”王著心有所感,脸上浮现激动之色。
因契丹异动,刘承祐脑中已然在构建一个大的战略蓝图。如契丹动大兵南下,则以整个河北为战场,将之诱入河北腹地,以邺都基,澶、滑、濮、博州为点,集马步大军二十万,提前与之来一次战略决战。一劳永逸地解决契丹威胁问题,至少让他在统一的进程中避免腹背受敌的困境。m.xiumb.com
当然,这只是刘承祐一个不成熟的构想,也是深感契丹对他“先南后北”战略的巨大威胁,被逼出的念头。即便能够成行,以整个河北为饵,不说决战战果如何,对呈复兴状态的大汉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伤害,更会严重拖延他削平诸国的进程。
不过,还是那句话,局势究竟如何发展变化,北汉当如何应对,最终还是得看契丹的动作。
在大汉舆图下,刘承祐一直待至晚上,头脑越清醒,心情反倒越发烦闷。
步至殿前,吹着习习夜风,遥望星光点点的夜空,那般高远静谧。面容之间,竟是少许的疑惑与不解。
刘承祐在考虑,郭荣吞并南唐,是如何避免腹背受敌的,要知道,周世宗面对的,除了拥有燕云之地的契丹那如悬剑于脖颈的威胁之外,还有占据河东的“北汉”。
“北汉”那边,刘承祐能够想通,高平一战,几乎打断了“北汉”的脊梁,浇灭了刘崇父子的野心,契丹人不动兵,面对彼时的后周,只能采取守势,袭扰都不敢有大动作。
问题是契丹人那边,何以在郭荣大举攻占淮南的过程中,按兵不动,放任他吞并那江北十四州与百万户民。郭荣打淮南,可是三征,前后鏖兵数年......
是契丹出了什么状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刘承祐心中是浓浓的不解,当然,他要是涉猎再广一些,许就解其惑了。
郭荣南征之时,契丹已是睡王耶律璟在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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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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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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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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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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