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刘承祐盯着手中的一叠厚厚的册页看着,很入神,只是随口应道。
这几日下来,张德钧变得拘谨多了,尤其是在刘承祐面前,被刘承祐吓坏了。
而趁着这几日,张德钧也好生反思了一番,总结自己平日的表现,翻译过来,就是张德钧有些飘了。天子的信任,御前内侍的身份,都让不似当初那般低调谦恭,虽不至恃宠而骄,但敬畏之心,总归是减弱了些的。
张德钧此人,算是个很机灵的人,识时务,知进退,也好读书,就是年纪尚小,还不满二十岁。但在刘承祐身边待了几年,也锻炼出来了,内侍方面,很得刘承祐欢心。m.xiumb.com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用得顺手的近侍很难得,刘承祐主动敲打了一番,不希望他路走歪了,否则,他估计得换人了。
而张德钧,显然是有天分的,自那之后,果然“稳重”多了。而刘承祐,随后便将他提拔为内侍少监,侍奉御前的同时,也主管宫廷内部事务。
大汉的朝堂的职官很多,可以用膨胀来形容,立国之初,为了收买人心,稳固局面,招降纳叛,大封内外。内外多少吃皇粮的,对国家的财政是个不小的负担,刘承祐已然在着手削减。
而汉宫之内,各类官署、机构,是十分不健全的。两年刘承祐躬行节俭之时,还主动压缩过内侍各监的人员。但这样的情况,不可能长久如此,否则皇家的威严都无法彰显,已有御史上表,让刘承祐充实内宫,以全健制。
刘承祐也有类似的想法,在全面梳理外朝之前,先将皇城之内诸司、局、使,进行规制,自己的“家事”,也更方便操作些。对张德钧的任用,算是一个开始。
而虽然升了官,涨了俸,张德钧反倒更加谨小慎微了,侍奉起来,愈加用心。
此时,刘承祐正在审阅三司那边的财税上计,情况在刘承祐的预期之上。经过持续两年的休养生息,发展生产,在税赋方面,朝廷终于勉强摆脱了“拮据”,虽远远谈不上富裕,但已足够养军、养官、诸衙署机构靡费、边防御备以及河渠大工等必要靡费。
对于僻远穷困边周,以及边塞要卡的支援,因弭兵罢战的缘故,也少了一大部分。前两年作为吞金兽的河北,也渐自给,乾祐三年仍有灾祸,尤其是水患,但也在可控范围之内,比起乾祐二年的多灾多难,要安定得多。
地方节镇,基本恢复了对东京的上供,岁收之输入,陆续汇聚而来。朝廷直辖诸州,及近畿方镇,因去关税的缘故,使得商贾往来,商税的收入明显增多。
当然,对大汉朝廷来说,仅去岁灭佛一项,就彻底吃肥了。除了土地、人口这等长算远计之利之外,征淮的军费钱粮,便可以少筹措一大半。
但见皇帝嘴角泛起的那道舒畅的笑容,张德钧又唤了声:“官家!”
“嗯?”刘承祐终于抬起头。
“启禀官家,兵部尚书为魏尚书求见,待诏庑下。”张德钧卑敬再禀。
刘承祐自财计奏册上收回注意力,吩咐着:“宣!”
“是!”
张德钧缓缓后退,十步开外,迅速转身,轻轻地朝殿外走去。一套动作,突出一个谨慎。见其状,刘承祐不由唤住他。
“官家还有何吩咐?”张德钧回身问道。
刘承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微一笑,轻声说:“朕很可怕吗?”
小心地抬了下眼皮,又迅速埋下头,以一个敬畏的姿势站着:“官家威严日盛,小的身心慑服,不敢侧目!”
刘承祐呵呵一笑,随即一敛容,摆手道:“让魏仁浦来见朕!”
魏仁浦被引进殿之时,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张德钧,不过并不以为意。
手里捧着一份奏册,直至御前行礼。
“兵部与枢密院职权梳理,进展如何了?”刘承祐直接问道。
“回陛下!中枢衙署诸司机构职权明确,主事官、员外郎及掾吏,臣与僚属,悉已完成。”魏仁浦将手中奏册交出:“臣已具表以闻,另副一份官职调动名单,请陛下御览审议!如无议,当入吏部事!”
“魏卿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刘承祐嘴里表现着对魏仁浦能力的肯定和赞誉,一面阅览着,一边问道:“枢密院那边如何?”
魏仁浦说:“所涉移交职权之官吏、籍册、印碟,悉已调往兵部。如今,东京兵部、枢密两司,已然事分结束,只待与内外禁军、天下诸道州府节度及各城关镇守交通,使上令下达,地方职事各归己司!”
闻言,刘承祐点着头,很满意的样子,道:“魏卿果干臣,千头万绪,不过一月的时间,诸事皆有条理,方使改制,如此顺利!”
“陛下,此非臣一人之功,枢密院及兵部上下职吏,积极配合,效力此事!”魏仁浦谦逊依旧。
不过从其语气里,刘承祐听出了点,暗示的意味。枢密改制之事,何以如此顺利,上下职吏何以如此配合,背后代表着郭威的配合。
刘承祐,得承郭威这份情,否则绝对没这么容易。但也正因如此,才证明了分权改制的必要性。
试想,如果郭威不配合,甚至暗中使绊子,那将给刘承祐造成多大麻烦,且一旦事情闹个虎头蛇尾,对他这个皇帝的威望,也将有影响。即便,郭威做出的是“软弱”的选择。
“郭枢密呢?还在养病?”刘承祐明知故问。
“正是!”魏仁浦道:“自邢公巡边还朝后,便再未履及枢密院官署,臣这段时间,精力都放在兵部上,枢密院那边,仅郑仁诲以承旨之职,辅助其事。此非长久之计,枢密院秉执,终究需要主事者!”
听出了魏仁浦的劝谏之意,刘承祐直接道:“郭卿的病既然还没好,便让他在府中再歇养一段时间。至于枢密院那边,便以郑仁诲为枢密副使,权枢密院事!”
“是!”看得出来,皇帝心有计议,魏仁浦也没有继续在此事上多费口舌的意思。
“另外!”刘承祐语气严肃了些:“枢密改制,既已至关键时期,为免因构制初立,军机调动陷入混乱。自今日起,东京内外两司马步禁军,凡一队以上军队,若无朕的金令、诏书以及枢密政令,严禁调动,若无三令而动兵者,以叛乱处置!”
闻此议,魏仁浦心中微惊,抬眼看了看,只见天子满脸平静。这才明白,分权改制枢密院,只是表面,兵部恐怕都只是摆在台面的幌子,加强皇帝对军队的控制,才是天子的真正目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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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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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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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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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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