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乃州城,去东京近两百里,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晋亡汉兴之际,契丹骑兵抄掠中原,许州以近邻开封,黎庶深受其苦。
等契丹退,刘汉进据中原,许州官民方得片刻喘息,刘知远便以史弘肇遥领忠武军节度。史弘肇身在东京,由其属下将吏杨乙掌府镇之事,贪戾凶横,倚势欺人。
后又以刘信移镇徐州,有刘信这样的上梁,下梁有岂正得了,连续两镇节度,都非善人。直到刘信被刘承祐贬出东京,至长社就镇,然后许州的上至于官僚将吏,下至工商黔首,日中更苦了。
刘信本是贪猥凶残之人,被逐出京,将他的怨愤与怒气,尽数发泄在许州官民身上,言辄怒骂,动辄酷罚,还时有搜掠霸民之事。指望刘皇叔在许州修身养性,痛改前非,显然是想多了。
可以说,足两年了,许州的官民,就真没有得到过多少安宁。此前,朝廷剿匪安境,招聚流民,周遭州县,人口都在增长,唯有许州,不时有逃难外奔者。
许州地势,以平原岗地为主,正值得初春时节,沿颍水一带,长社、临颍之间,已有大片进入生长后期的麦田。不管日子如何艰难,许州治下的农户们,持续管理护养田亩,清沟排水,疏通田渠的同时,也为春耕之事,做着准备。准备种子,培育秧苗......
顾桥镇,坐落在颍水边上,是临颍县辖下较大的一个镇子,有上千的人口。趁寒冬之际,有得三、两月的安宁。不过这立春后不久,难得的安宁便被打破了,恶客临门。
一支数百人规模的官兵,气势汹汹而来,驻于镇口。观其旗帜,乃是忠武军下属的牙兵,领头的军头,一脸粗鲁像,骑在马上,朝着镇甸,虎视眈眈。
镇外的动静,早引起了镇中官民的警惕,敲锣打鼓,闭门聚众而防。
见着镇中的动静,一名都头,哈哈一笑:“指挥使,此镇似乎要聚兵抵抗啊,真是不知死活!”
指挥使也是面露不屑,吩咐道:“去,上前叫门,把他们镇将给我喊出来,就说本指挥,有要事相商!”
“直接冲杀进去便是,就凭这破镇子,还真能挡住我们?”都头有些嚣张。
“放屁!”这营指立刻呵斥了一句:“我们可是官军!别给某聒噪,快去!”
“是!”
顾桥镇中是有名镇将的,由原许州节度刘重进委任,面对镇外亮明刀枪的官军,纵使心怀迟疑,仍旧不得不亲自带着人出来问对缘由。
论职级,一个小小的镇兵营指挥,还在这堂堂镇将之下,不过,手里有兵就是硬道理。轻蔑地扫着戒备异常镇将等人,牙兵指挥昂着头,冷声道:“我们是节度牙兵,奉皇叔之命,征集财税。尔等回镇,告知镇户,准备进献吧!”
对其嚣张,镇将倒忍得住,但听其言,脸色不免难看,冷声道:“去岁秋税,本镇已尽缴与县府,何以复征?牙军此来,也不合规矩吧!”琇書蛧
“先帝山陵梓宫将过境至睿陵下葬,天子亲来,皇叔要准备财货迎奉,你们是大汉属民,自当出资孝顺......”指挥使鼻孔朝天,言辞强势:“皇叔有严令,每户出两千钱,不得违逆!”
“你也不用在本将面前啰唣了,赶紧回去准备吧,我给你们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时间过了,见不到财货,本将带兵自取。到时候,要是伤了残了,切莫后悔!”
闻言,镇将深吸了一口气,搞清楚了来意,也不多废话,转身便带着人回镇去了。同样是武夫出身,他可清楚得很,口舌是没有用的,惹恼了这干匪兵,他们是真敢把镇子给祸害了。
“镇将,怎么办?”身边的部曲,忧虑地问。
“还能怎么办,宣告全镇,出钱出粮!一个时辰之内,把钱帛献上,避祸要紧!”这镇将郁闷道:“他们是节度的牙兵,真把他们得罪了,冲杀进来,我们能挡得住?节度是天子的皇叔,岂是我们能相抗衡的?”
闻言,部曲愤愤地说:“堂堂皇叔,朝廷官军,当真比盗贼还要贪婪残暴!”
镇将却不屑道:“多少年了,有什么奇怪的?”
“每户两千钱,镇中贫户,哪里出得起啊!”
“出不起?难道还要本将垫资吗?”镇将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精明之色,吩咐道:“通知全镇,钱不够的,让他们拿粮,拿地,拿房屋低,本将可暂借他们!”
“告诉他们,这是奉刘皇叔之命,为先帝与天子尽忠,为保性命,献财求生了。就一个时辰的时间,误了时辰,别怪本将上门去取,到时候可就闹得不好看了!”
“是!”部曲也是跟随镇将多年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又要借机谋利了。
很快,顾桥镇中,便陷入一片混乱与忙碌之中,宣告声中,夹杂着怨愤与怒骂......
镇外,许州牙兵已就地休整,三两相聚,嗡嗡交谈。
“看来这顾桥镇将,还是很识时务嘛!”望着镇中的动静,都头乐呵呵地对指挥使道。
指挥使也不免得意:“不错,这般配合,倒省我们气力。看来,此镇得多来啊!”
闻言,都头朝指挥使凑近了些,面带顾虑,小声地道:“皇叔让每户缴千钱,我们这直接翻了一倍,要是被皇叔听见了......”
“怕什么!没事的!我从晋阳开始就跟随皇叔......”指挥使张狂色不减:“天子吃肉,皇叔喝汤,也不能亏待我等将士。”
“放心,这一回,弟兄们都有份!”指挥使手一挥,大方道。
“嘿嘿!”都头眉开眼笑的:“有指挥使此言,我等安心了!”
“就镇府每月发的那点饷钱,哪里够养家糊口?”指挥使不屑道。
类似顾桥镇这边的情况,并非个例,在许州下辖数县,尤其是南部稍富庶的县镇,都有发生。为了迎奉梓宫与御驾,刘信几乎将他手下的牙兵都派出去了,两三百人一绺,分掠州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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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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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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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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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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