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犒军,处置叛逆不法,严肃军纪,整治佛寺,敦促秋收,甚至东京的奏章也来得勤了多了......
一系列的军政之务,让刘承祐有些应接不暇,身心俱疲。当然,他也已习惯了,有很长时间,他没有放松过了。
十四上午,接见河中地方乡老豪望,以示“亲民”。下午,对应诏而来的河中、解、绛、华、同治下州县官进行了一次劝农组织动员演讲,第一次正式提出朝廷“宽刑简政”的施政方针。并且,逮了几名在地方恶行昭彰的县官、镇将,即刑处置以慑之。
傍晚时分,河中府衙中,刘承祐设一小宴,为奔行数百里,匆匆应诏而来的关右诸节度。
此前,城破之后,刘承祐遣使飞骑召诸节度与会,欲同度中秋,时间很紧,但天子近在河中,挟平叛灭贼之势,弗敢拒。
事实上,在河中关右节度已有一大半,京兆、陕、华、同、耀、邠,再加个王晏。刘承祐真正相召的,是凤翔王峻、泾原史匡懿、鄜州张彦超以及延州高允权,这四名未参与此次平叛的方镇。
远近相差虽有异,几百里的距离,也足够彼辈赶到了。但是,最远的高允权都从延州日夜兼程,紧赶至河中,凤翔的王峻,却姗姗未至。
堂间,灯火通明,君臣在列。席间,觥筹交错,交杯换盏,气氛在一片祥和之中。
“劳诸卿不辞辛苦,逾数百里山水来觐,却是朕的过失。谨以此杯,向三位赔罪。”刘承祐面部肌肉难得地柔和了些,语气中带着点歉意,对史匡懿、张彦超以及高允权道。
“陛下登极继业,臣等未及进京谒见,已是分外遗憾。此番觐见,得以御前叩拜,面睹圣颜,一解臣心中敬幕之情......”彰义节度史匡懿很给刘承祐面子,出言答道。
虽然知道史匡懿是在恭维自己,但刘承祐这心里,还是感到十分舒畅。自立国之始,史匡懿便对刘家抱有极大的“好感”,送款献诚劝进,不管最初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随着大汉问鼎中原,并且慢慢地坐住了江山,史匡懿这国家功忠之臣的名头也越发坐实了,对朝廷也一向恭顺。进贡不曾少,奉诏出兵也不拖延。
故,哪怕这是刘承祐第一次见史匡懿,就冲着前事,极具好感。方镇之中有此类者,刘承祐不可能不重视褒勉。
“山西不宁久矣,敌国异族窥伺在侧。关山路远,诸卿担御边护民之重责,轻易不得脱离职守之地,也是可以理解的。”刘承祐说了句场面话。
在史匡懿身边,是一名面像清癯的老者,脸色沉凝,似乎隐含着些许阴骘之意,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浅酌一口酒,露出一道并不怎么热情的笑容:“陛下大度宽怀,如此体谅臣下,实令臣等感佩不已。”
说话的,正是鄜州保大节度使张彦超。简单地介绍下此人的情况,后唐的开国将校,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养子,曾以骑校事庄宗李存勖。早年与石敬瑭不合,后晋建立后,直接投降了契丹,被拜为云州节度使。
契丹南下灭晋之时,帅部下从征,祸乱河北,颇有“功绩”。耶律德光入汴,后被授晋昌军(如今的永兴军)节度使,刘知远进取中原时,见契丹势不妙,飞表输诚,后被移镇鄜州,一直至此。
这个人平素比较阴沉,待下刻薄寡恩,粗有勇力,能才普通......
从其履历,刘承祐心中当然看不上这个人,甚至有些厌恶,因为他从这张彦超身上,似乎看到了点自己的“影子”。
对其所说,刘承祐的耳朵直接过滤掉,恭维都还摆谱端着点架子。不过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勉慰几句。
目光自张彦超身上挪开,注视着延州节度高允权。高允权正当壮年,年富力强,眉目粗犷,行为粗野,酒大口喝,肉大块吃,不过那双眼睛中,却时不时地闪过精明之色。
与其他人不同,高允权在延州,属于地头蛇,州内豪强。其祖父在梁、唐之际,就当过延州的节度使。后虽中落,但高氏在延州素有些名气。而高允权,也是在契丹灭晋之时,趁势而起。
当时延州节度为周密,表面上的情况是,州兵乱,攻周密,不下,乱兵无帅,也无敢为帅者,然后有人喊了句“取高家西宅郎君为帅可也”。然后稀里糊涂受众拥戴,与周密相抗,拉锯数日,恰逢刘知远称帝,使者西来招抚河西,高允权反应贼快,立刻遣延州支使奉表太原,不待中原大局定,那周密便弃城逃了,高氏遂据有延州。
延州去年发生的变故,当然不可能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意外,背后的故事,想来也很精彩。但纵观其前后来看,这个高允权,显然不简单,心机手段眼光都不差,若谁以他那粗鄙的行为表现而小瞧他,绝对会吃亏。琇書蛧
感受到刘承祐的目光,高允权放下喝干了的酒,很不顾形象地用袖袍抹了把嘴上的油,呵呵说道:“陛下圣明。酒好喝,肉好吃!”
饶有意味地看了高允权两眼,刘承祐似乎也喜其旷达,说道:“这些酒肉,可都是自河中府库中取出的,诸卿可尽情享用......”
一场接风宴,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并不算太久,主要是刘承祐与三节度间,联络一下感情,顺便显示一下他天子的威严与存在感。
同样,一场酒宴下来,也基本确定了刘承祐对三节度的态度。史匡懿自不用说,只需如常安抚恩赏即可。张彦超,此人对完全谈不上顺服,更甭说忠诚,属于需要打压的那种。
至于高允权,这个人有点意思,不同于其他节度,在延州根基很深,哪怕已自成一体,轻易也动他不得。
对延州,刘承祐很重视,不说其他,就冲着其境内的猛火油,刘承祐就得上心。另外一方面,据报,高允权与夏州的李彝殷不协,两方势力之间,龃龉不断,屡有冲突。
去岁的时候,还差点打起来了,还是刘知远遣使调合。这一次,刘承祐平叛河中,高允权也派人上报,言李彝殷有异动,请刘承祐增援钱粮,愿为朝廷挡住党项人......
考虑到这一层关系,高允权在延州,还是有一些作用的,至少在防遏夏州方面。党项人在西北,已安慰发展了几十年了,势力不断壮大,名义上臣服中原,实则早已自成一体,是为一方割据势力。
如不处置,日后必为大患,这都不用靠推演什么的,只要想想正史上北宋与西夏交锋的辛酸血泪史,便明白了。在刘承祐的目标计划中,西北的党项人,也是消灭的目标。
当然,延州如此要地,是不可能任由高氏把持太久的。只是,需要徐徐图之,在短时间内,刘承祐的重心不会放在这边,反而要尽力保证西北的稳定。
主次矛盾,孰轻孰重,刘承祐心中始终是有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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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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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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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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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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