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不大,人烟不旺,但环境还算幽静,靠着山,依着水。不过,收到战争的影响,在这暮春时节,整座镇子没有一点祥和美好的气氛,镇子的宁静被突然来袭的兵乱完全破坏了。
北齐镇中,仅剩不足百户的人口,此时是家家关门闭户,两条南北相交的烂土主道上空荡荡一片,显得尤为凄清。事实上,若不是出镇的两条通道被挡住了,镇中的百姓早就逃难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镇东北,丘陵纵横间难得的一片空地上,外围稍显匆忙地搭建起了一圈栅栏。其间人声马嘶,嘈杂不堪,新鲜的马粪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飘散在空气中。这,就像一片巨大的马厩,将人与马圈养在里边。
除了照看马匹的军士之外,另有两百来人的士卒,借助着山石障碍,与临时搭建的鹿砦,警惕着不远处,蜂拥而聚,来者不善的敌人。
这支队伍,自然就是那欲投奔河东的罗彦瓌所率的队伍。路线选择,与林虑县令向刘承祐预测的并没有偏差多少,只是弯弯绕绕间,北渡过洹水时,被东面来敌人逼到了这北齐镇,动弹不得。
有点凑巧的是,东面逼来的那支军队,正是夺下相州州城安阳的磁州贼帅梁晖所率的义军。他的目的,当然是这些战马了。
罗彦瓌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胡子长得倒挺茂密,不过从其体型气质便可知,这是个有一定武力的勇士。
有点意外的是,韩通竟然与他们待在一起,且看起来关系很和善的样子......
“罗兄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将这边的情况传回林虑,此间距离并不远,很快援兵便至,那些乌合之众,不足道哉。”高高的山梁上,居高临下,观察着远处聚成一团的“义军”,韩通有点积极地劝解道。
韩通这边,昨日徘徊探查契丹军情的过程中,在汤阴县西面撞见了,察觉到不对劲,派人试探交流下来,得知其目的,大喜。赶忙派人往林虑送信,故晚罗彦瓌信使一步送达刘承祐。
其后,便让杨业带人继续侦察敌情,自己则带着一队骑兵,于罗彦瓌一起护送西向。这般殷勤主动,自然是为了这些战马了。
远处的“义军”,粗一瞄,大概有个两千多人,正在休整。仅观其营栅布置、士气表现便可知,当真是一支乌合之众。
罗彦瓌咧嘴一笑,轻蔑地说道:“契丹人我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些匪盗草贼,若不是顾忌这些马匹,我早带人冲杀下去......”
“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便随您冲杀出去,将那些草寇击溃消灭。”旁边一名小校听到了罗彦瓌的话,当即开口附和,脸上带着少许倨色。
被罗彦瓌一巴掌拍了下后脑勺,教训道:“现在,给我保住战马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贼匪的命不足惜,要是这些战马有所损伤,我才心疼!”
罗彦瓌的头脑可是很清醒的,心里清楚地明白,这些战马是他的晋身之资,也是他洗刷“从贼”污名的有力证据。并且他也有自信,凭此厚礼,绝对能被接纳。
罗彦瓌显然是有些见识的,毕竟也是将门出身,其父也曾当过晋军将领、一州刺史,与慕容延钊有些相像,只是在历史上,不似慕容延钊那般出彩。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罗彦瓌也是这般选择的,携马匹投效河东,只是无人赏识,没有受到过多恩遇。其后历经后汉、后周两朝,蹉跎了十来年,一直到跟随赵匡胤陈桥兵变,才得以一飞冲天,越级提拔成为禁军高级将领,然后没两年,又被赵匡胤统一罢了军职,收了兵权......
不过眼下,罗彦瓌还是意气风发地,渴望着建立功业,对刘承祐也抱有期待,想了想,问韩通:“听闻皇子殿下,只有十七岁?”
“殿下年纪虽然不大,但威仪孔时,严谨端正,罗兄,可切莫因此小觑他......”韩通表情却是稍稍严肃了些,话里暗含提醒之意。
“在下岂敢!只是感慨殿下之少年英雄罢了,有此天资之才,河东岂有不兴复江山社稷的道理。”罗彦瓌解释道,嘴里说着点刘承祐听不到的恭维之词。
韩通则瞥了他一眼,轻松地说道:“罗兄放心,你率众人,献上如此一份后礼,殿下必定大喜。届时春风得意,可不要忘记在下。”
“新降之人,岂敢有所奢求,只要殿下接纳,有一栖身之地,我便满足了。”闻言,罗彦瓌谦虚地说着,但从其眉色间可以看出满满的期待。
韩通与此人,当真是一见如故,倾心相知?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谈话间,其余光还不住地瞥着山梁后边的阔地上,那些健壮的马。
这些马匹,一旦充入军中,可以想象,龙栖军的骑兵队伍又要扩充了,而他韩通也理所当然地要升迁了,毕竟这一路南来的功劳、苦劳也不少了。在他看来,至不济也能正式成为一营骑兵指挥了。
“将军,那些贼军又派人来了,只要我们献出马匹,就可放我们离去......”这个时候,一名军士矫健地奔上山岗,禀报道。
罗彦瓌想都没想,直接挥手:“将来人打出去,这些贼匪,还真是异想天开!”
“无知蟊贼罢了!”韩通也是满脸的不屑:“占了安阳,还不满足,竟敢将注意打到这些战马上来。”
同时,韩通的脸上隐隐有些不好看。两方之间可也交流过,韩通已然亮出了河东与刘承祐的旗号,不过貌似没起多大作用。
......
离镇两里地外,很近的距离,“义军”营地中,同样吵吵嚷嚷的,不过是一种散漫的嘈杂。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传话使者,贼帅梁晖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难看地发泄道:“本将已经十分给面子了,既然不识时务,就莫怪我心狠了!”
梁晖肤色挺白,天堂饱满,卖相属实不错,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名贼匪之徒。不过一张嘴,那种小人物的匹夫形象,便跃然而出。
急躁地在手下面前踱了几步,扭头愤愤不平地下令:“传我命令,让弟兄们进完食,便发起进攻。安阳城都被我轻易拿下,这小小的镇子,岂能挡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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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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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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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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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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