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邑已成为了羊头山辽军辎需物资的屯积转运要地,自耿崇美率军北上后,已向前线输送过两次军需。
一大早,晨雾还未散尽,一支由数十辆板车组成的辎重队伍,在一营辽军的押运下,缓缓向北而去。其中,驱畜推车的,是三百余强征的本地壮丁。
这一次的输送,很不顺利,还未出高平境,便被袭击了。先是附近的乡民村壮蚁聚而袭,而后自侧面突然冒出了一支“晋军”冲杀而来,领头的将领看起来十分剽悍的样子,被强征劳役的壮丁也趁机反抗,很快,一营辽军被全歼。
战斗迅速结束,场面也很快平静下来,“晋军”取了一部分军需之后,剩余的粮械全部分与“义军”,分起东西来,那些人也是如匪似盗,在“晋军”的维稳下,数十车的物资很快便被瓜分完毕。
领军的将官,自然是李万超了,他奉命率肃锐营,另择僻道,潜入泽州,谋断耿崇美后路。本就是主场作战,军中不缺熟悉山川道路之人,进军很是顺利。入泽州后,便迅速地探明了高平情况,还有暇组织了一些“义军”配合作战。琇書蛧
骑在马上,勒着缰绳,扫着满目的狼藉,李万超吩咐着:“动作都利索点......”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李万超舔了舔嘴唇,目光冷冽,嘴里呢喃道:“可惜都是燕兵,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杀杀真正的契丹人!”
留下了少许的“义军”以助战,余者丁壮百姓,俱为李万超所遣散。调转马头,李万超直勾勾地盯着南面,朝一部属下士卒吩咐道:“换上敌军军服,前去诈城!”
“是!”
“将军,这些俘虏怎么处理?”这时,一名小校问道。
押运军需的辽军也就不到三百人,约半数被杀,余者被俘。李万超扫了眼道旁,那些被缴了武器,看守着的俘虏。都是燕人。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多少迟疑,挥了挥手,冷声说:“都杀了。”
令下,手下的肃锐军士立刻挥起了屠刀,百余名俘虏自是奋力地做了一波无力的抵抗。
别看李万超在刘承祐面前,表现得深明大义、正派慨然,但在战场上,却是辣手无情。刀尖上舔血,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校,心硬得很。
简单收拾过后,肃锐军士在李万超的率领下果断南去,只留下一地惨象,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重了不少......
高平城中,仍有数百燕兵把守。诈城,是李万超见押运敌军被全歼,临时想到的。效果很不错,守城的燕兵军校不是个谨慎的人,麾下士卒换上血甲,装得一副败兵惨样,轻松地诈开城门,隐于城外的李万超率军一下子便突了进去。
......
北边,正面战场。
“失策啊!失策啊!”将台军帐中,耿崇美喃喃低语。声音近乎呜咽,满面的疲惫与苍然,就这两日间,他仿佛又老了几分。
对面的“晋军”动作很诡异,逼迫而来,却醉心于夯实营垒,有进击之意,却又做出一副防守的姿态。
大大小小的试探下来,到这个地步,哪里还看不出“晋军”的险恶用心。虽然还不确定,刘承祐接下来还会耍什么阴谋,但他知道自己与麾下燕兵已经危险了。
大概是为了附和他,预感迅速地变成了现实,耿姓牙将匆匆入内,惊惶地禀报道:“节帅,后方来报,高平被袭取了?”
听其言,耿崇美老眉当时便锁起来了,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郁了下来,粗重地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何人袭击?敌军有多少人?”
耿崇美脸上虽有惊色,却没有多少讶异,反而有种了然之感,尽量地保持着冷静,问起具体情况。
“应该是今晨的事,是一股打着‘刘’字旗的晋军与泽州当地的一些刁民,至有究竟是哪一支河东兵马,有多少人,暂时还不知晓......”牙将答。
“废物!”猛然之间便爆发出来了,耿崇美指着外边的黄昏景象喝骂:“今晨的事,现在才来汇报,敌军都绕到我们背后了,连他们是何路人马都不知道,尔等是欲何为?”
被训得讷讷不得语,牙将羞愧地埋下了头。
耿崇美一张脸,十分难看地拧在一起,握着老拳,苦苦沉思。还没被他想出应对之法,又是一名小校闯进帐中,紧张地禀报道:“节帅,那泽州刺史翟令奇反了,他在晋城召集治下军民,杀了我们的人,宣布以城归附伪帝刘知远......”
若说高平的失陷,只是让耿崇美惊惧,那么泽州的反正,则让他遍体生寒,有股窒息的感觉袭来。几道急促的呼吸,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疼,喃喃道:“好快的动作......”
高平的晋军,显然是走小径翻山而过,至于泽州的“惊变”,显然也有河东暗地里的手脚。刺史翟令奇,耿崇美清楚,那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轻易绝不敢叛,但是现在直接扯旗作乱了!
“节帅,泽州一失,我军的后路可就彻底断了。”那名牙将似乎开窍了一般,不安地说道:“现在河东大军在前,又有偏师掩后,粮械中断......”
越说,语气越弱,最终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老将身上:“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耿崇美也在自问。
他从入仕契丹始,便一直跟在两代契丹国主身边,哪怕领兵作战也一样。这头一次独领一方,仗没怎么打,却不知不觉间竟被逼迫至这样危险艰难的境地,对面河东军的统帅,还是个未及冠的小儿,耿崇美这心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怎么说都是历经世事的老人了,耿崇美渐渐冷静下来,头脑清醒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思及这几日自己的动作,以一种嗤笑的口吻说:“犹犹豫豫这几日,看来,本帅今夜要果断一回了!”
“传令!”话音一落,耿崇美扭身挥袖,严肃而果决地对两名将校道。
......
时辰还早,刘承祐仍旧安然地于帐中挑灯夜读,所阅之书名《阃外春秋》,是盛唐时期著名道士李筌所著,据说郭威酷爱读此书,刘承祐也就拿来看看。所谓以正守国,以奇用兵,较存亡治乱,记贤愚成败,此书还是有点意思的。
“殿下,辽营有动静。”
马全义匆匆来报,立刻让刘承祐警醒,放下书册,取过头盔戴上,招呼着亲兵便跟着马全义出帐,欲前往察看。
一路走,一路问:“什么情况?”
“辽军可能要遁逃了!”马全义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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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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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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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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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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