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依卑职之见,我军再来一次突然进军,在其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打他个出其不意,以迅雷之势,进击羊头山北,占据战场主动!”向训同刘承祐解释着。
“如此一来,岂非将以逸待劳的优势,拱手让与敌军,我军反倒成疲兵了?”刘承祐表示顾虑。
向训显然有所考量,继续说:“自上党至羊头山北,已不足五十里,地势平缓,道路通畅,殿下遣一军为前锋,急行军一个半时辰便可至,届时有足够的时间休整恢复。”
“况且,卑职所虑者,不是如何击败他们,而是如何留下对方。遣先锋南下,目的也不是进攻敌军,而是,看住他们,莫让其轻易遁逃了!至于殿下,自率中军循后,稳进军南下即可!”
听完向训的想法,刘承祐垂头稍稍琢磨了一会儿:“先锋南下,至羊头山北,必为敌军所察。倘其倾力来攻,欲先行破我前锋之军,为之奈何?”
闻言,向训脸上仍旧满是自信:“如果耿崇美当如那般做,且不谈夜袭的难度,只要其胆敢出动,便是弃了羊头山之防。待殿下后军大军至,可趁势掩杀......”
“你这是在下饵!”刘承祐说道。
“但是,这个饵,得是能打硬仗之军,能在急行军之后,面对可能出现的数倍之敌围攻,能够抵挡至少一个时辰!”向训神情间挂上了一抹慎重。
“你属意哪支军队?”刘承祐问。问出这话,也基本代表刘承祐接受了向训的打法。
“想必殿下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向训说。
“是啊!”
若说龙栖军下辖军、营,能得刘承祐信任,能托付艰巨重任者,也唯有马全义的第一军了,毕竟从最初的整饬开始,第一军便是他重点照顾打造的。
“不过,就算就算发现我军南下,耿崇美是否有决心趁夜主动出击,仍旧未知。倘若他一心求稳,那么,等我军兵叩羊头山之时,他就再没多少转圜的余地了。若进,我军力扛之;若退,则我军趁势追击;若相持,鏖兵一久,胜者必是我军......”
在向训的点拨下,刘承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伸手在干净的下巴上摩擦了几下,方才幽幽说道:“现在看来,这一仗,怎么打,都是我军必胜了!”
“以镒称铢罢了!”向训轻笑道。
细细思之,这一场仗,从各方面,刘承祐这方都占据着胜势。
已占上党,可举潞州诸县之力,又背靠河东,随时可得支援,军队也不是弱卒,兵力未落劣势,人心也多归附。相较之下,耿崇美可谓孤师远征,兵且不多,辎需之用也不牢靠,其后勤补给线随时可能被截断,纵使一时无虞,刘承祐也可以想法打击一番。
倘若耿崇美从一开始就稳到底,干脆就守在泽州,那刘承祐或许一时间那他还没什么办法。但他既北上了,进入了潞州境内,不管他临阵表现得多么谨慎,都已陷入被动。
与之相对,刘承祐这边可选择的余地,可就要大得多了。思及此,刘承祐忽然觉得,自己那粗浅的诱敌之计,虽然没有成功,但终究是将耿崇美引得北上了,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样想来,心情却是好多了。
兼听则明,趁着初入夜,刘承祐雷厉风行地于帐中召集众将校,举行了一次军事会议,将向训的想法道明,供众讨论。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尤其是郭荣。
统一意见之后,刘承祐果断下令,将先锋重任交与马全义。而马全义,也是一如既往,毫不迟疑地接下。
“殿下,我愿与马将军一同南下!”定下出兵事宜后,郭荣主动请命。
看着郭荣,刘承祐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疑思,只略微想了想,便同意了:“你若同去,我愈放心!”xǐυmь.℃òm
很快,上党城内外的军队都跟着动了起来,就如同三日前那一夜,按部就班。马全义与郭荣率着第一军将士,趁着夜色,从速南下。这一回,是整装齐具,备足了军械武器,刘承祐还专门调拨了车马供之。
第一军出发,刘承祐自领大军循后。在这个过程中,潞州的兵马出了点岔子,拖了点后腿,他们毕竟不像龙栖军进行过针对性的夜间集训。
......
夜色朦胧,笼罩大地,模糊人的视线,反倒是夜幕上空的星月,显得特别明亮,指引着前路。并不宽阔平整的道途间,一条火龙蜿蜒向南,似水流涌动不息。
第一军全军将士,都是面色凝重,有序地埋头赶路。临出发前,马全义召集全军训话,将此行的重要性道明,以“殿下厚恩,今日偿报”激励士卒,故将士此时基本都怀着一种慷慨以赴刀山火海的心情。
马全义走在前头,手里举着火把,与众同行,他的战马用来驮负箭矢,能节约士卒体力一点是一点。郭荣有样学样,也走在他的身边,余光瞥着神情肃重的马全义,对这名年轻将军的作风表示赞许。
上党至羊头山,四十三四里的距离,当真算不得远,再加上中间没有什么障碍阻隔,进军很顺利。事实上,在行路过半的时候,已经被辽军的斥候发现了,而韩通则集中起所有骑兵,拼命地与之纠缠鏖杀,以作策应。
在这两日的“视野战”下来,刘承祐组建的这支骑兵,死伤三十余人,损失已近两成。辽军以步军为主,但不是没有骑兵,那些候骑数量不少,还挺扎手。
不过正是在这等劣势下,韩通带着人,在那残酷的比拼中,还能不落下风,也证明刘承祐骤拔这个“新人”为骑将,没有看错人。
在辽军驻地以北不足五里,第一军止步了,占据了一座高坡,而后在马全义的带领下,不及休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车架为御备警戒防守,一部分就地取材立栏扎寨。
这处高地,也是韩通提前替马全义选好的,算不得高险,但总归是一处值得依仗之地。且是辽军驻地以北,最适合驻防之地,韩通的军事目光,还算不错。
时辰子夜方过,耿崇美这边,是在睡梦中被唤醒的,得知龙栖军之来,困顿的精神一下子被刺激醒了。
“上党那边,果然只是个表象,想要诱我入彀。那刘家小儿,心思竟然那般诡诈!”想了想,耿崇美长叹一声,语气中竟然有些忌惮。
刘承祐却是不知,他自认粗陋、漏洞百出的计策,在耿崇美这儿,“评价”竟然还不低。
“来了多少人?”
“估摸着,也就千余人吧!”
“节帅,那支河东军队太嚣张了,夜驰而来,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立寨!”来报的牙将建议道:“莫若趁其立足不稳,出兵先将其剿杀了!”
对此建议,耿崇美直接犹豫了,他此刻还有点不明白河东军此举的用意......
迟疑半晌,耿崇美终究选择维稳,摆手说:“夜战不利,传令各营,给我稳守营寨!”
等天蒙蒙亮之时,一座简陋而实用的防御寨栅已然在那座高地上立起,与不远处的辽军营地遥遥相对。而第一军的将士,已交替休憩过一轮。
“这耿崇美,当真不敢进攻?”遥望南边的辽军营垒,已经小睡过一觉的马全义嘀咕道。语气中竟然有些失望,听在郭荣耳中,却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等天大亮,刘承祐率中军保持着体力,龟速而来。望着北面那满目旌旗徐徐南逼而来,耿崇美更加不敢妄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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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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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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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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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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