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皇帝当国的第三十九个年头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样的执政时间实在是漫长,漫长得有些令人麻木,不说他脚下的那些臣民了,就是刘皇帝自己,时而都有茫然之感。
一年一度,嘉庆节又要到了,只是今年刘皇帝却没有过节的兴致了,甚至降旨让宫中不用做太多的准备,仪式不搞了,御宴不设了,只打算把皇亲国戚们聚在一块儿,吃吃饭,聊聊天,也就罢了。m.xiumb.com
不过,宫外的情况,刘皇帝就没刻意去左右了,但西京臣民的反应可不像刘皇帝那般平澹。即便是一个平民百姓,都已经被动地养成了过节的习惯,虽然比不上与元夕、清明、中秋、冬至,但也是一个重要节日,开始融入百姓们的生活。
别的不提,就冲着嘉庆节前后三日所有官铺公店的商品都要大减价,就足够令人欣喜,要知道许多民间商家铺面,逢年过节,都是要涨价的......
至于贵族官僚们,那更不需鞭策了,皇帝过不过是他的事,作为臣子却不能不有所表示,主流如此,一旦和大众有所区别,那今后的仕途升迁也说不准就被区别对待了。甚至于,对于很多官僚而言,嘉庆节就是一年一种最重要的节日,舔皇帝这件事上,甭管权势地位如何,都不磕碜。
“怎么会这么乱?”垂拱殿内,老皇帝缺乏自知之明地冲吏部尚书吕端斥道:“钱塘大堤翻修两年了,还没竣工,这竟然又向朝廷要拨款,当初谁做的预算,还是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山南、剑南、东川、辽东、江西、广西、云南......十几道的秋税,拖了近四个月了,还没收齐,竟然还有脸向朝廷请求宽免时间,是不是刻意拖延,拖到最后干脆赖掉?
政务废弛,效率低下,各地官府都在干什么?官员们又是如何尽职尽责?难道大汉官府上下,尽充斥着一些尸位素餐之徒吗?
你们这些中枢宰臣,又是如何督促鞭策的?”
刘皇帝翻阅着自下边呈上的一些公务奏章,是越看越气,越看越不满意,有太多迟误疏漏之处,原本那个高效清明的朝廷官府,如今竟有“糜烂”之势,拖延、低效,混乱、错漏,看不到一点让人欣喜的事情......
面对刘皇帝的怒声责问,吕端倒还算镇定自若,躬身一礼,禀道:“陛下,钱塘大堤的翻新,此前由水部郎中樊知古负责督造,统筹全局。去年六月,受人举报贪污修堤公款,与其属下七人,被下狱调查,工程由此停工。
去岁冬,朝廷再启工程,由其副职郑怀负责主持,后又调查出,樊若水之桉,乃是由人构陷,幕后之人正是郑怀。
郑怀下狱问斩,工程再度耽搁。后经臣与工部讨论,决定复用樊知古,继续主持大堤修葺,如今已然全面复工。
如今向朝廷请求追加修缮款项,想来是因为此前几次耽搁,工期延误,再加正逢农时,劳役征发成本增加,此前下发款项已不足支撑大堤完工,因此不得不请求加拨款项......”
“该杀!”吕端刚说完,刘皇帝便厉声道,老脸上笼罩着一层怒色:“这些奸臣,官场斗争,权力倾轧,已到罔顾大局、无视国计民生的地步了吗?简直可恶!”
面对发怒的刘皇帝,吕端只是稍微矮了下身体,没有接话。平复了下情绪,刘皇帝问道:“这个樊若水的情况查清楚了,确定是清白的?”
闻问,吕端业务熟练地答道:“禀陛下,樊若水,字仲师,原名若水,祖籍京兆,祖、父仕于江南。其人生长于池州,江南平定后,任职于池州,开宝七年进京参考,以工科第一取士。
其人精明强干,有吏能,敏捷善辩,观政之后,先后任职于财政、工部,后外放淮东、河南,历任县、州吏职,三年前上调中枢,任工部水部郎中......”
“好了好了!”见吕端滔滔不绝,刘皇帝打断他,道:“朕不是问你此人的履历!不过,从你描述看来,此人似乎有些才干,没有差错,可委以重任?”
对此,吕端又保守地道:“就目前而言,钱塘大堤工程,用此人足可妥善完工!”
“你吕端看人,朕还是相信的!”刘皇帝这么说。
“臣不敢当!”
瞥了他一眼,刘皇帝澹澹道:“这樊知古,此前看起来是受委屈了,这样,给他挂个工部侍郎衔,至于修堤钱款,让财政司核算一番,该批就批。另外,告诉那樊知古,好好干,钱塘大堤若修好了,他这个工部侍郎给转正,若是修不好,再出问题,那他就去填堤坝!”
即便老成如吕端,听刘皇帝这般吩咐,心中也不禁颤了下,这又是拿着出鞘的钢刀在鞭策臣僚,这“工部侍郎”的补偿,对那樊知古而言,恐怕也过于沉重了。
稳住心神,见刘皇帝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吕端又平静地继续解释:“至于政务混乱,公事迟滞,臣与有司也做了了解,初步判断,该是这半载至一年以来,自中枢到地方,汰换了太多官员职吏,提拔了太多新吏。
新履任的官吏,需要一定适应时间,且有不少人,在治政经验与办事才干上,有所缺陷,需要锻炼。而至今,全国各地官府,仍有不少职位未曾落实......”
吕端这番解释,刘皇帝是越听越不对味,不禁恼火地打断他:“依吕卿的意思,这是朝廷吏治整肃造成的?难道只有靠那些贪官污吏,政事公务才能顺畅运行,没有他们,官府政事反而一片混乱?岂有此理!还有,倘若有才不配位者,吏部为何要安排?委官任职不以才,依据的是什么?”
“陛下,臣并非此意!只是,眼下自中枢及地方各级官府,实在需要一定时间的调整!”吕端不急不缓,从容应道:“另外,待各地官职缺额甚大,还需职司陆续落实......”
看吕端始终不慌不忙的模样,刘皇帝也意识到了,对这老儿发脾气,实在没什么意义,自己反而落了下乘。
思索了片刻,刘皇帝问道:“大汉如今也会缺人做官?”
对此问,吕端心中微叹,如果刘皇帝用心去了解一下,这一年来里外上下究竟拿下了多少官吏,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更何况,缺的不是做官人,而是符合标准、能力足够的人。
不过,吕端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稍作考虑,刘皇帝又问:“那些观政进士、学士、候补人士,都安排下去了吗?”
吕端颔首:“回陛下,这是吏部遴选官吏的第一选择!”
眉头不禁蹙了下,随即道:“开恩科!另外,与枢密院相互配合,从退役军官中,考核选拔!吏部也都花些心思,办法总比困难多,朕再给你半年的时间,把这人员问题给朕解决了!如此乱象,朕不想再听到看到!”
“是!”吕端平静地应道。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所幸刘皇帝还给了半年时间,就怕刘皇帝急躁地要求一步到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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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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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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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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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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