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近两年来,刘皇帝却很少前往了,似乎已经习惯待在宫廷之内,不愿多动弹,也只有在新科会考后,举行琼林宴时,才会移驾。
不过,在这中秋节前,刘皇帝闲来兴致,再度出宫,驾临琼林苑。当然,不是他一人,随驾者,还有三名勋贵。
还不是一般的勋贵,杨业、潘美、石守信,三郡公,三将帅,老一辈的将帅硕果,这三人算是最具代表性的了,仍是军中柱石。
过去的十年中,三公被刘皇帝“赶”到京外,潘、石二人,被安排轮戍道州,镇守地方。杨业则要更为奔波些,从南到北,都督兵制改革,检察结果,同时协助枢密院,搭建新国防体系,基本上,把大汉各道州跑了个遍,在诸边待得尤久。
大概是想他们了,趁着今年中秋佳节,刘皇帝下诏,将三人一并召回,准备欢度中秋。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三人在京城的影响,已经得到了消除,可以放回中央任用。
对于这三人,刘皇帝的态度是肯定的,帝国也还有诸多需要倚仗之处,外放十年之久,从各方面而言,都到了还朝之时。
金明池的风光,一年四季都堪称秀丽,尤以秋时最盛,和风熏人,遍地黄花。三郡公归来,虽然不像过去一般凯旋载功,但也颇有苦劳,因而也照常跟着刘皇帝一道,享受琼林苑的一条龙服务。
秋意醉人,碧草地上,刘皇帝与杨业几人比试射箭,这是日常保留项目,比起骑马,射艺明显要安全些。
弦颤声,破空声,扎靶声,声声不绝,随着一箭入红心,引得一片喝彩。石守信在旁,放下手中雕弓,恭维道:“陛下神射,是越发精进了!”
闻言,刘皇帝哈哈一笑:“练了几十年了,射中靶心,还得靠运气。朕这眼神也不大好了,箭靶就在远端,只见得影子轮廓,模糊不清,谈何神射,又谈何精进。石卿啊,你这是在取笑朕啊.”
“臣不敢!”石守信一脸小心地应道。大概是离京久了,不知道刘皇帝脾性到底变得如何,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可怕,因此都显得有些谨慎,谨慎到压抑。
“与朕相比,你们几人的手上功夫,倒是不减当年啊!”刘皇帝心情看起来不错,做出自认温和的表情,指着远处的几个箭靶道。
潘美与杨业也凑了过来,闻言,潘美笑道:“陛下教诲,臣等时时牢记心中,这创业吃饭的本事,不敢荒废,时时勤练!”
刘皇帝点点头,有些感慨道:“是啊!你们若是荒废懈怠了,那可是朝廷莫大的损失!都是朝廷顶梁,国家柱石,朝廷仰仗伱们的地方还很多,可别过早马放南山啊!”
“多谢陛下信重!”三人互相看了看,一齐拜道。
边上设有休息区,练完箭,君臣几人落座,宫娥伺候瓜果点心。不得不说,刘皇帝的日子,多少还是有些享受的。
正逢秋时,河东的白社梨,河中的红枣、五味子,襄州的橘子,怀州的寒食杏仁,天南海北,四方特产,应有尽有。当然,循规矩,这些地方特产,都是需要宫中出钱采买的,只是,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做到哪一步,则另说,但至少有这么个规矩在,以免有的地方官,借上贡之名,肆意盘剥地方,既害民,还败坏皇室的名声。
君臣对饮,温酒能暖身,但这气氛,多少有些压抑,终究难以回到当初那般的和谐融洽,即便是杨业,也毕恭毕敬,拘束地紧。
闲谈几句,见他们这般反应,刘皇帝也渐觉无趣,他近来,总有这样的感觉,这些功臣故旧,似乎在不断地疏远他这个皇帝。这让刘皇帝心中很是不快,但是,又不能苛责什么,毕竟这样的敬畏臣服,不正是当初他想要得到的吗?
只能说,一个年纪,一个阶段,一种心态。
大概觉得这样的谈话没滋没味的,年纪大了,话也多了,开始抱怨起来:“朕近来,越觉功臣凋零,故人远去,不胜凄零。你们这些人,陪朕筚路蓝缕,栉风沐雨,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创立江山,当初君臣相宜,心心相印。
怎么老了,一个个却都想着离朕远去,与朕疏远!前日,李崇矩又向朕请辞了,他才六十一,就觉迟暮,朕本想让他再为朝廷多做些事,为朕多分忧,可惜其志甚坚,也不好劝,只能同意,全一份君臣情谊.”
听老皇帝像怨妇一般,在那里唠唠叨叨,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杨业三人面面相觑,但都下意识地揣摩起刘皇帝的用意来。
潘美想了想,以一种试探的语气说道:“陛下,臣等也确实年迈,或许也到归养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刘皇帝顿时面露恼怒,对潘美斥责道:“潘仲询啊潘仲询,你莫不是以为,朕说这番话,是要让你们请辞吗?朕就这般容不得人?你们就这般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这么怕朕老年昏聩,把朕当那噬人的恶虎?”
“陛下,臣不敢,臣万无此意啊!”刘皇帝的诛心之言说得痛快,潘美可慌了神,直接跪在席位上,叩头道:“请陛下恕罪!”
一旁,杨业与石守信也觉心惊,放下手中酒杯,屏气凝神,低眉顺眼。
见三人表现,刘皇帝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但温和的表情是想装也装不出来了。
看着几乎五体投地的潘美,心中仍旧不是滋味,良久,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这是做甚?今日是我们君臣相聚,一叙情谊,本欲畅所欲言”
“谢陛下!”潘美这才起身,但额头已然冒出了冷汗,秋风一吹,甚凉,头脑也更清晰,应付起来也更加小心。
即便刘皇帝想方设法要把气氛活跃起来,但都是无用功,这三郡公,恭敬得让他别扭极了。尝试未果,刘皇帝也就放弃了,他是明白了,这些功臣故旧啊,与他之间的距离,确实是越来越远了。
即使杨业,当年是多么亲近,如今,也变得生疏了,那恭敬谨慎的姿态,让刘皇帝无奈极了。刘皇帝是个习惯反思的人,但在这方面,他也实在反省不出,自己有什么问题.
“好了,想和你们吃吃酒,叙叙话,都这么没滋没味的,今日就到这儿吧!”刘皇帝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臣等告退!”闻言,三人起身拜别。
这在刘皇帝眼中,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顿时有些气笑了,道:“朕就直言了,此番召你们回京,除了共度中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准备给你们挪挪位置,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需你们这些老臣再多尽心效力!”xǐυmь.℃òm
朝廷似乎永远都在用人之际,对此,三人似乎都有所预料,因而语调一致,恭敬道:“臣等随时听候陛下调遣安排!”
刘皇帝也不啰嗦了,直接道:“具体职遣,中秋之后再议!”
“是!”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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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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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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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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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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