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般的行政舆图,枢密院内的这份军事地图,要显得更加细致复杂些,山川关隘,地理形胜,跃然其间。
这是由集合了大汉军事家、史学家、绘画师的智慧,穷十数年心血,不断修改完善,方才成图,制图的过程,也是对大汉地理方志又一次的大搜集、大整理、大融合。
并且,随着海上贸易的逐渐兴起,随着对外洋世界的不断探索,大汉对外界认知的迷雾也不断散去,九州之外的混沌世界也开始清晰起来,呈现在地图上,就是那一片片异域国度,一座座岛屿,一个个军事基地与汉民聚居点。
太子刘旸平静地站在巨图下面,微仰着头,目光沉凝,只是表情显得有些苦大仇深。枢密使刘廷翰以及枢密副使林仁肇以及几名枢密学士则默默地侍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太子的问询。
良久,刘旸收回目光,瞥向刘廷翰几人,伸手遥指着马来半岛,道:“三佛齐的已然遣使来和了,南洋战事可以收尾了吧!为了一座蒲罗中岛,已经大动干戈了,难道郭良平真要灭了三佛齐方才罢休?”
作为降将,哪怕如今地位尊崇,是名义上的海军主官,但底气总归有所不足,尤其听到太子言语中隐露不满之意,林仁肇也不免露出少许尴尬。
小心地回禀道:“殿下,三佛齐在南洋算是一大国,然其国内夷族林立,矛盾重重,统治不牢,且士卒孱弱,武器落后,就此前的战况来看,如欲攻灭之,并不困难!”
“看来,林枢密也同郭良平一样,想要谋取那灭国之功?”刘旸笑了笑。
“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是为将者所愿!”林仁肇沉着应道。
闻言,刘旸叹道:“那也要分形势,看情况!眼下,大汉首要之务,一在西域,二在榆林,南洋的争端,要尽快平息,恢复稳定,畅通贸易!郭良平在南洋动静闹得还是太大了,连真腊国都向朝廷诉苦了,不能再放任了!”
见太子殿下如此明确甚至严肃地表达对南洋战事的态度,林仁肇不由看向刘廷翰,意思很明显,你这个枢密院当家的,该说两句。
大概是见不得林仁肇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刘廷翰轻咳了一声,然后方道:“殿下所言甚是,时下西域战事吃紧,血战方休,榆林平叛又未尽全功,既然三佛齐已然服软,倒也不必逼迫过甚。枢密院稍后即遣使,再去一道严令,让郭良平收敛!”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是远隔重洋的数千里海外!”刘旸澹澹道。Χiυmъ.cοΜ
听到这话,林仁肇脸色微变,太子言语中的敲打之意太过明显了,显然是对郭良平为首的海军在南洋的自行其是,有所不满。…
当然,伴随着这些年的大发展,跨越式的进步,自成体系的海军也确实有些横行无忌了,尤其在海外。
林仁肇心中凛然,当即表示道:“殿下放心,臣愿亲自下南洋,郭良平不敢不遵令!”
“呵呵!”听林仁肇这保证,刘旸扭头,注视着他,语气玩味地道:“难道要堂堂的枢密副使亲自前往,才能指挥得动海军吗?”
哪怕林仁肇见多识广、久经考验,听刘旸这么说,也不由面惊色变,有些慌忙地解释道:“臣绝无此意,只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军令消息也难以及时传达,南洋战场情况的变化枢密院也无法及时把控,因而需要予作战将领一定自由决策的余地”
“我明白!”刘旸摆摆手,冲林仁肇笑道:“林枢密不必顾虑,我并无他意,只是近来,军情急报数来,朝野上下,忧怀甚多!事有轻重缓急,南洋的事,能放就暂时放一放,海军的目标,不是已经达成了吗?你说是不是?”
“是!臣明白!”林仁肇赶忙应道,只是这心头,伴随着太子这番话,不免蒙上一层阴影。
倘若太子殿下对海军生出了其他看法,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看来,需要做些整顿了。林仁肇心里这么想,但很快又生出些怅惘之情,比起陆军,海军里面的山头要少一些,但控制力更强,影响力更大,若没有刘皇帝点头,哪里是容易削的,即便是目前的太子说话也不行。
刘皇帝虽然已经开始让刘旸过问军事,但在话语权上,仍旧不足,也只能在刘皇帝划定的范围之内施加影响。
刘旸自然不知林仁肇心头活动会那般恢复,很快注意力便从南洋的战事上转移了,看向刘廷翰,问道:“关于西域以及榆林道情况,枢密院有何看法?”
这显然才是刘旸枢密院一行最关心的问题,刘廷翰从容应来:“殿下,根据榆林道最近的上报,兖国公采取的大举进剿,取得了一定成效,找到了逆匪李继迁巢穴地斤泽,并将之摧毁,杀俘贼众三千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李继迁呢?”刘旸当即问到关键点上:“破贼再多,不擒贼首,也难道功成。陛下更关心的,还是贼匪李继迁首级!”
提及此,刘廷翰也有些头疼,道:“奔袭地斤泽时,李继迁那厮,正率领部下西进,偷袭顺化堡,因此让他躲过一劫.”
刘旸顺着介绍找到顺化堡,此堡建成已久,在黄河东岸,属灵州辖下,榆林道下控制黄河要冲的重要据点。
“已经让李继迁侵犯到灵州了?”刘旸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道:“王侁大战起鼓,调兵遣将,就剿出这样一个结果?”
对此,刘廷翰默然,沉吟几许,方才就事论事道:“殿下,李继迁攻击顺化堡未果,又失了巢穴,虽然未使贼首受缚,但对其打击却是巨大的。失了根据,李继迁将成流寇,与马匪无异,只要加紧围捕,早晚必擒之!”
对刘廷翰的说法,刘旸不知可否,盯着舆图思考一阵,方才幽幽叹道:“自李继迁去岁举叛,至今已半年有余,余乱不休,可见此人不除,祸害必然深重!”
“榆林道已然加强戒严,兖国公也在筹划对残匪进一步围剿!”刘廷翰只能拿计划来宽慰刘旸了。
刘旸摇了摇头,又问:“西域呢?听闻魏王向朝廷请求增兵,你们是什么意见?”
比起榆林,刘廷翰显然对此事要更上心一些,也更加慎重,迟疑几许,郑重地道:“殿下,龟兹一战,西征大军虽然破敌克城,但伤亡惨重,这是魏王殿下请援的原因。然而,臣等以为,眼下为供馈西征大军,河西军民财力已然尽力,若再行抽调,恐怕动摇西北的安定,因此,且先观望战况发展,不宜贸然加兵!”
听刘廷翰这么说,刘旸眉头皱了皱,担忧道:“西征大军是否足以支撑?”
刘廷翰道:“殿下,魏王殿下请求增兵,是为卒灭黑汗做准备,龟兹一战,黑汗人同样损失惨重,其余部已不堪为敌,天山以南之敌,只待扫平,若敌翻山而来,即便进取不足,以西征大军的实力,也足以拒之。”
顿了下,刘廷翰又道:“此为驸马杨延昭的判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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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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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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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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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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