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走兽服的年轻人迈着谨慎的步伐走进堂中,瞄了眼据案而坐一边审阅一边饮茶的王寅武,趋步向前,躬身一拜:“叔父!”
此人名叫王玄真,乃是王寅武的侄子,时任武德司京畿都尉,是王寅武手下最亲近的几名亲事官,他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全国情报的整理分析工作。
一个好汉三个帮,王寅武在就任武德使之后,也安插了不少亲友,提拔了不少亲信。皇城司那边,有以他那四大义子为首的一片心腹干将,王寅武在武德司也抬举出了“八大金刚”,这王玄真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人家张德钧的孙儿,如今也开始在皇城司乃至地方任职,为朝廷效力。这种任人唯亲的事情,为免授人以柄,李崇矩是绝不会做,与之相比,王寅武显然更像一個特务头子,身上可以用“劣迹斑斑”来形容。
堂间,王寅武的视线从手中的公文移开,落在王玄真身上,注意到他严肃的表情,也不让他坐,满脸威严地问道:“何事?”
闻问,王玄真再度躬身一礼,道:“河西上报,黑汗国使团,遭到劫杀!”
一闻此奏,王寅武顿时重视起来,腰板都下意识地挺直了,急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使团损失如何?”
王玄真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拱手道:“七日前,发生在甘凉二州交界的胭脂驿,黑黑汗使团三十余人,只有一名受伤的马夫得存,余者悉数被杀,正副使节也在其中,随行财物贡品被洗劫一空,接待礼官以及随护的一队官兵,也未能幸免于难!”
听到这样的汇报,王寅武难掩惊讶,实在坐不住了,有些失态地起身,追问道:“可知是谁干的?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毫无疑问,这是一桩足以震动朝野的大案了!这么多年,在大汉安定繁荣的整体环境下,固然免不了罪恶,民间仍旧时不时地发生一些抢劫、袭击等罪行,但是,绝没有哪一件能与此次相比。
还从没有什么匪盗之徒,敢针对官府,袭击官方人员。自西北尽复,已然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但在这二十年间,西北地区,尤其是河西地区始终存在一个痼疾,那就是马匪。
那些马匪成分复杂,来源各族,回鹘、吐蕃、汉人以及诸少民都有,他们或许是不满朝廷的统治,或许就是为了求财。
因为马匪肆掠,影响到了西北治安,地方官府与驻军也组织了数次清剿,但这些马匪,就是剿之不尽,灭之不绝。
由于马匪基本都是当地人,剽悍凶狠,且熟悉环境,出入沙漠,来去如风,每每受到打击,消沉不了多久,便又复燃。
而官府实则也清楚,只要丝路这条黄金商道仍在,东西的贸易持续繁荣,那马匪这个职业,就永远不会消失。
不过,在官军的持续打压下,到如今,西北马匪还是被遏制住了的,官匪之间处于一种相对平衡之中。
虽然马匪始终没有根除,但是,犯案的频率比起十几二十年前是大幅下降了,再加上来往东西的商旅也都加强了护卫,河西走廊上还是比较安全的。而即便遭到了劫掠,也很少出现赶尽杀绝的情况。
并且,马匪再凶悍,也只是对当地百姓以及过往商队进行劫掠,官府与军队是他们从来不敢侵犯的。
而这一次,却是一下子突破了数条底线,不只杀人越货,杀的还有官、有兵,同样重要的,还是黑汗使团,这就是严重的涉外事件。
黑汗国比起大汉虽小,但不得不说,这是大汉周边如今少有的保持着正常外交往来的国家,而且,不是不敢与大汉作对。
这些年,随着两国民间的贸易往来,两国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每年黑汗东使也未曾断绝,如今,人家的使团,直接在大汉境内被劫杀了。
使者的生死大汉这边或许不会在意,但朝廷的脸面被打了,还是重拳出去,被大得啪啪响,这就格外严重了。
这也是王寅武收到汇报,立刻就坐不住的原因,到了他的地位,当然是有一定政治眼光。出了这样的事,他不知道河西的军政大员们是怎么愤怒跳脚,就他自身而言,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刘皇帝汇报此事。
下意识往汴宫方向看了看,随着隔着武德司衙,隔着重重宫门,但他仿佛已经被刘皇帝那阴冷的目光盯着了,实在不寒而栗。
见王寅武的反应,王玄真就更不敢怠慢了,继续禀道:“经过对事发现场的检查,河西都知郑安初步判断,是当地马匪干的!”
“这还用判断?”闻言,王寅武顿时斥道:“在甘凉交界,在河西腹地,除了那些马匪,还能是谁,还能什么势力,有实力犯下这等大案?总不至于是当地驻军干的吧!”ωωω.χΙυΜЬ.Cǒm
王玄真有些尴尬,王寅武则直直地盯着他:“我要知道的,是哪支马匪!把奏报给我!”
“是!”王玄真赶忙近前,呈上河西密报,同时继续说道:“眼下,甘州、凉州以及灵州地方边军,已然出动,搜索排查,进讨贼匪,肃清治安,只是尚无结果!”
王寅武冷冷道:“这个时候想起要肃清治安了?不觉晚了吗?”
一边凝眉阅读着,王寅武一边说道:“河西的马匪虽然不少,但能够犯下如此大案的,恐怕只有那么几支了,那就先盯着那几股大的流匪查!”
“是!”听到地王寅武的指示,王玄真立刻应道。
堂间逐渐陷入了沉默,良久,直到王寅武把河西的急报看完,放下文书,长叹一声:“朝中又将大起波澜了,河西道这一关,只怕难过啊!我们也一样!”
听王寅武这么说,王玄真有些不解,道:“此事,当是河西地方治安败坏、剿匪不力,与叔父何干?与我武德司何干?”
王寅武摇摇头,淡淡道:“武德司监控天下,你觉得,此事,我们能免其责,不担一丝干系?”
“朝廷追究下来,只怕这涉及到的上上下下,都别想好过!”王寅武又有些怅然地说道:“别忘记了,我们是从河西发迹,别的道州且不论,河西出了问题,我就是不当主责,也要受到连带罪责!”
“京城这边,我们是最先收到消息的吧?”王寅武看着王玄真。
王玄真点头:“是!”
“实话和你说吧,眼下,我都不知如何上报陛下!”王寅武一副头疼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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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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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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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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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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