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计划是要直接返回洛阳的,只是銮驾行至开封时,刘皇帝就不走了,一副走不动、不想走的样子,于是顺其自然地,由赵普等大臣提出,暂于东京休养,择日再回西京。
然后,刘皇帝安安心心地继续住在崇政殿,随驾的后妃、宫人也一样,至于贵族公卿、文武百官,也各归己家,毕竟大多数人在两京都有宅邸。
而在赵普的率领下,朝廷各部司衙署,也都入驻东京,地方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人员安排好,就能运转起来,这也代表着,朝廷中心再度从洛阳回到开封了,只是不知,此次要待多久,但看起来,是不会短的。
被鼓声搅扰了清净,稍微有些烦躁,但同样也勾起了刘皇帝的兴趣,带着负面情绪的兴趣。概况经宿卫通传,已然了解,徐士廉士子的身份也容易引发猜测,而刘皇帝在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今年的春闱。
在刘皇帝封禅泰山之时,大汉新一届的可靠也在有序进行中,而本科主考,便是内阁大学士李昉。
“李昉何在?去把他也叫来!”换了身常服,刘皇帝语气生硬地吩咐道。
不过,喦脱方转身便被叫住,只见刘皇帝眼中疑色深沉,但人却很冷静,说道:“罢了,暂且不急,先见见那高御状的士子!”
“是!”
“臣卢多逊,参见陛下!”卢多逊来得很快,更在徐士廉之前得到召见,只是面对刘皇帝时,垂首低眉,面上丝毫不见此前的兴趣盎然。
“卢卿动作很快嘛!不会是为那登闻鼓动吧!”刘皇帝看着卢多逊,淡淡道。
虽然真有点这个意思,但卢多逊可不敢承认,而是恭敬道:“臣此番进宫,本为述报两浙政情民生,听取陛下垂训。”
不置可否,刘皇帝手一伸,一字一顿道:“既如此,先坐!正好,也一道听听情况!”
“是!”刘皇帝的情绪明显不佳,卢多逊也不禁多陪了几分小心。
很快,在侍卫的看押下,大胆登闻的士子徐士廉成功踏足崇政殿,得见天颜。来时,抱着破釜沉舟,无惧无畏,全力一搏的心态,然及至御前,所有的激情澎拜与慷慨豪情,在第一时间就被镇压了。
徐士廉并非彻底的底层出身,家里也是当官,其父曾为山阳令,他自己在参与科考之前,也曾在楚州担任刀笔吏,还是有一定见识的。
但这所谓的见识,到这宫城大殿,到大汉天子面前,或许也只能用浅陋粗薄来形容了。刘皇帝只一个眼神,就让徐士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竭力地平复下心头的忐忑,徐士廉慌忙拜倒,几乎五体投地,忍不住颤声道:“学生楚州徐士廉,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刘皇帝倒没有可以在这小小的士子面前耍威风,根本没有必要。
“谢陛下!”不过徐士廉并没有敢动,或许于他而言,跪着说话能更利索些。
“抬起头来!”刘皇帝稍一凝眉,轻声道。
徐士廉缓慢地抬起头,不过两眼很规矩,眼睑下垂,只盯着自己的鼻梁,为免冒犯,连余光都不敢往御座上的刘皇帝瞟。
刘皇帝观察着这个大胆的士子,倒是一表人才,见其惶恐,不由淡淡地调侃一番:“你这一通登闻捶鼓,半個皇城都听到了,卫士说你慷慨无惧,定要见朕面陈冤情,如今朕在当面,怎么反倒如此畏缩之态?说说吧,什么样冤屈,值得你如此声张!”
刘皇帝话,似乎有稳定人心之效,听完,徐士廉也终于从紧张的情绪中略作平复。毕竟,早就做过足够的心理建设了,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陛下,学生有一问,朝廷开科取士,为国举贤,是用情还是用才,是取清谈,还是取实效?”
“有事说事,说说你的冤枉!”刘皇帝实则很不喜欢这种问对风格,更喜欢直来直去。徐士廉或许只是想通过这样的问题,定下一个基调,也引起刘皇帝的重视,可惜,用错了对象。
刘皇帝语气中表露的一丝不满,就足以令这小小士子惶恐了。徐士廉表情也不由一窒,再不敢摆什么弯绕,停顿了下,沉声道:“启禀陛下,学生举告知贡举李昉,取士不公,徇于私情!”
此言一出,刘皇帝面色不改,不动分毫,而一旁,卢多逊目光中则满带着好奇,看着徐士廉。
眉毛稍稍一挑,刘皇帝语气平淡道:“徐士廉!朕已命人调查过,据说你是今科的落第士子。既然落第,自有其道理,或许是你才学不著,抑或发挥失常,又或是不符合朝廷取士要求。伱若因此而心怀不满,迁怒于主考,怨而上告,朕也是不会听你这怨愤之言,便责处朝廷的大臣!”
怎么也没想到,刘皇帝竟是这样的态度,徐士廉如遭重击,一腔的郁愤积在胸前,几乎能憋出内伤。
“陛下若要维护心腹大臣,而罪待学生,那学生无话可说,甘愿赴刑!”徐士廉一脸惨然地说道。Χiυmъ.cοΜ
“放肆!你是在怨愤陛下不公,迁爱徇私吗?”听其言,卢多逊在旁,严厉地斥责道,小心地观察了下刘皇帝的脸色,卢多逊又意味深长地冲徐士廉道:
“徐士廉,陛下素来大公无私,秉执天理。但若仅凭你这一面之词,便要怪罪朝廷大臣、堂堂的内阁大学士,那朝廷的法制体统何在?
你说李大学士取士徇私,有何证据?”
卢多逊的话,似乎点醒了徐士廉一般,徐士廉回过神,赶忙道:“进士武济川,乃是李大学士乡人!”
“呵!”听此言,刘皇帝顿时笑了,兴致顿时大减,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这可不是证据!朝廷举贤不避亲,别说只是一乡人,就算是他子嗣,只要身负才具,也当录取?如依你所言,难道朝廷每次开科取士,都不能录取主考同乡吗?”
“陛下,学生绝无此意!只是,那武济川,学生也认识,学士虽则才识短浅,却也自认在其之上!陛下只需翻阅考卷,抑或当堂考校,便可知悉!”徐士廉道。
听其言,刘皇帝心中越发不耐,淡淡一笑:“你倒是自信!”
显然,徐士廉的话,并没有任何说服力,说他自信,也并不是夸奖,在刘皇帝眼中,或许是狂悖无知了。
不过,人既告到自己面前了,总要有个说法。见这年轻人满脸的认真,刘皇帝心里还是多了些疑思。
正自琢磨间,通事来报,宰相赵普来了,显然,这也是闻讯而来的。
召见,赵普入殿,目光只稍微一览,正欲见礼,便听刘皇帝摆手道:“赵卿来得正好!”
指着徐士廉,刘皇帝吩咐道:“这名士子,登闻上告,说主考用情,朝廷取士不公。人已告到朕面前了,就需要有个说法,查他个水落石出,以免天下非议!”
“你抽调一批人,同卢多逊一道,将今科所录进士的考卷、答题,全部检查一遍,重定名次,看看与李昉所录,有多大差异!”刘皇帝吩咐道。
“是!”赵普、卢多逊一齐道。
“还有,传那个武济川!”刘皇帝目光又落到徐士廉身上,轻声道:“你不是说那武济川才不配位吗?朕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们当堂比试一番!”
“谢陛下!”徐士廉闻言大喜,用力地一磕,眼里几乎渗出泪花。
见徐士廉这自信激动的模样,哪怕刘皇帝心中再信任李昉,也不由嘀咕,李昉应当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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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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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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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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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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