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态度与行为,本为护弟,没曾想,这才数日的时间,又要亲自做出放弃的决定,这对赵匡胤而言,不免有些艰难。
但再是艰难,终究得有一个决断,赵匡胤也不可能拿赵家的前途去冒险做那容易被打的出头鸟。
“来人,备马,我要进宫!”目光很快变得冷硬,赵匡胤朝外喊了一声。
取过衣架上挂着的一件黑氅,简单地披在身上,赵匡胤没有作话,脚步带风,出门而去。
房间只剩下叔侄二人,猛然蹿入的寒风让二者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赵德昭看着端坐在那里的赵匡义,犹豫了下,低声问:“三叔,事情真有如此严重吗?”m.χIùmЬ.CǒM
见其疑问,赵匡义叹了口气,起身伸手拍了拍赵德昭肩膀,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看不明白,需要多看、多听、多学......少说!”
“我先回去了!”言罢,赵匡义慢步而去,留下满脸凝思的赵德昭。
公府大门前,赵匡义迈着稳健的步伐现身,寒冷的冬风扑打在其疲惫的面容间,表情并不如步伐那般从容,透着股凝沉。
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前长街上,比起在贵族中流行的华车,赵匡义的座驾并不奢华,甚至显得有些普通。
“府君!”车夫赶停马车,麻利地下车,上前相迎,并递上一件裘袍。四名身披棉袄,腰挎长刀的护卫,则默默地侍立在周边。
“回府!”赵匡义将系带系紧,轻声吩咐了句。
登上马车,稍微一顿,赵匡义又道:“派人知会一声,今夜我不回府了,去府衙!”
“是!”都是心腹仆从,也都知道赵匡义的脾性,不敢多嘴,只是听命。
寒风刺骨,夜色朦胧,环视四周,都笼罩在一层神秘而冰冷的霭气之中,长街之上,一片寂静,只有萧索的冬风呼呼作响。只是不知道,在那黑暗与阴影处,是否有一双眼睛,默默地不带感情盯着赵府的动静。
公府大门尚且开着,管事恭敬地候在那里,准备注视赵匡义离开,几顶“赵”字灯笼悬于门檐上,不住地晃动,使得“赵”字有些传神,然而那飘摇的景象让赵匡义不由有些恍惚。
“走吧!”恢复了严肃,赵匡义再度吱了一声。
马车顺着长街缓缓而去,一直到消失在尽头,公府的管事方才吩咐阍人掩上朱红色的大门。能够遮风避雨的车厢内,赵匡义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整个人似乎完全融入其中,一张脸冷得渗人。
他仍旧不可避免地思考着此番风波中的利弊得失,然而越想,这心情就越发低沉。赵匡胤虽然很有担当,表明了要将此事一肩挑起,但是赵匡义却没法乐观,相反,愈觉沉重,甚至难以保持一個平稳的心态。
他是不由自主地去思考,此番风波,对朝廷的影响,对赵家的影响,对他个人的影响。影响,甚至可以直言负面影响,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哪怕他们兄弟已做出决议,去向刘皇帝表明衷心,他也不觉得此事就能轻松了结了。
一个赵匡美,若是在寻常时候,或许算不得什么,但经此风波后,他的生死就几乎能代表刘皇帝对他们赵家的态度。
即便最终能够安然度过,也不代表此事就能顺利地揭过,赵匡义已然意识到,此番,他兄弟在刘皇帝面前恐怕要大失印象分。或许就像一根刺扎入皇帝的心里,而这,对于一个政治家族来讲,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将来什么时候刘皇帝想起此事,对他们赵家都将会“另眼”相看。
毫无疑问,他们赵家面临着一场政治危机,一场从无有过的严重危机,于他个人而言,同样。
赵匡义是个极具政治抱负的人,十几数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常人所不为,忍常人所不忍,能够一路走到如今的高位,可不只是靠着赵家的资源。
过去,他既自信刘皇帝对他的欣赏,也自信自己的能力,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原本无限光明的前途,蒙上了一片阴影,开始变得朦胧。
原本,赵匡义是有自信,能够在三五年之内,登堂拜相,即便不能,也足以上调中枢,离大汉最高权力中心更近。
但是如今,原本的康庄大道,广阔坦途,多了一些不确定性,距离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与野望,或许也将经历更多的波折。
说严重点,或许那条攀登权力高峰的大门,将为他关上了......赵匡义自然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所虑深远,然而考虑越多,也就越患得患失。
......
在满朝震荡,舆情汹涌而来之际,朝廷上下,若说还有哪个机构能够保持稳定,自然得属政事堂了。下面的部司衙门受他们督促监察,而他们则是直接向刘皇帝负责的,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上上下下都在看着,也需要保持权力中枢的气质。
宽大威风的宰堂间,赵普端坐在公案后,埋头批示着公文,朝廷内外风波不止,实践迭起,他却稳如泰山,波澜不惊。
当然,从这些奏章上,就能感受到如今弥漫在朝廷内部的那股躁动与不安。上奏的谏章,不只有直接呈往崇政殿的,也有投向政事堂的,甚至于,有些就是刘皇帝吩咐移交给他的。
下边的官僚们,有什么心思,赵普大抵也有所了解,不过是觉得,他这个首相,该站出来说话,平息这场风波,结束此次危机,也安朝廷内外人心。
然而,赵普显然很聪明,他可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尤其是,为勋贵们讲话代言。两者之间,本就有一道鸿沟,并且随着他当政事件越长,这道鸿沟就越宽越深。
在赵普的执政方针之下,勋贵阶层,始终是要进行限制与打压的,此前,因为各种各样的阻力,没有什么机会,他也一直按捺着。
但此番,他似乎从这场从这场突如起来的政治危机中嗅到了那丝异样的气息,看到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这种情况下,不直接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他“厚道”了。
最重要的是,刘皇帝的态度还未言明了,深谙侍君之道的赵普,又怎会贸然有所举措,他既自暗中筹谋,同样也在等,等垂拱殿的召唤。
因此,任外边喧嚣不断,赵普始终稳居宰堂,似乎一切纷扰都难以影响到他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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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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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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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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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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