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元兵渡河时放水,一方面是想淹死几个鞑子,另一方面则是延滞官兵的行军速度。
由于不确定元兵什么时候渡河,从哪里渡河,所以吴老二只能亲自带人密切监视元兵的动向。
他们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隐藏在山林之中,观察元兵的动静。
负责筑闸蓄水的任务就落到诸鹿山的身上,他这三百斤肉连夜赶路已经累得够呛了,再让搬石头堵住河流源头,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于是这任务就落到跟随他而来弓手徐靖身上,徐靖组织着人手堵住松竹涧源头,就等着吴老二下命令。
吴老二埋伏在雪地中,远远地瞧见莫日根杀人,并且嘶吼着带着士兵趟过松竹涧,于是他立马下命令让人放水。
可吴老二和李大虎都没想过,松竹涧源头离莫日根他们过河的地方,还需要一炷香的脚程。人家都已经在过河了,他的人还在半路上跑着呢。
“怎么还没动静?”
吴老二问着身边跟随的小头目,心中急得慌。
他瞧见元兵领头的几人已经渡过松竹涧,按照他心中的想法,最好是能淹死几个鞑子头目。
跟随吴老二埋伏的小头目也是一脸懵逼,瞧着人家士兵都走了一大半了,这上流还没动静,也是一脸疑惑。
上流源头徐靖焦急地等待着吴老二他们的命令,诸鹿山歇在树底下,时不时往山下张望,云雾森森,什么也没看清。
山间去报信的山贼名为路小匪,是有穷寨土生土长的青壮小伙,得到吴老二的命令后,就吭哧吭哧地往松竹涧源头跑。
路小匪在山林中不断跑来跑去,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只是瞧着眼前熟悉的松木心中疑惑。然而这个蠢萌的小山贼没有多想,心中牢记吴老二的交代,赶紧去送信。
于是满头大汗的路小匪,继续闷头奔跑,吭哧吭哧,像只没方向的小蜜蜂。
如果吴老二知道自家小弟竟然有天生路痴的属性,那打死他也不会派路小匪去报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松竹涧上流依然没有动静,又过了一炷香,除了几只冬鸟从头上飞过,吴老二依然没等到上流放水的信息。
他郁闷地瞧着已经走了一大半的元兵,心中恼火焦急,朝身边的小头目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亲自跑一趟,问问上流的兄弟怎么回事?”
这小头目也是郁闷,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张苦瓜脸,往松竹涧源头跑去。
又一炷香过去了,松竹涧毫无动静,吴老二盯着走得差不多的元兵,一张黑脸更加黑了。
终于,半柱香时间过去,迟来的河水从高处奔腾而下,带着吴老二的怒火,席卷松竹涧两岸。
已经渡过河的元兵听见背后的动静,惊恐地转过头,看着从眼前呼啸而过的河水,脸色苍白。
莫日根也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谁能料到,就在自己这些全部渡过河之后,河水突然暴涨呢?
莫日根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淹死他们,于是暴跳如雷,大声咆哮着让手下往河上流搜寻,只要看见山贼,格杀勿论。
知道自己错失良机的吴老二,赶紧带着手下的人隐藏起来,上流源头的诸鹿山等人,早就按计划逃得没影。
山林中没了方向的路小匪误打误撞跑到另一座山头,于是这个倒霉催的小伙莫名其妙地逃过了追捕。
这一番折腾又是大半天,搜寻无果的元兵在天色降临之后,只能停留在原地驻扎。
吴老二带着自家兄弟逃出搜索圈,站在山头瞧着底下星星火点,神情郁闷地如同吞下一只大苍蝇。身旁跟随的小头目瞧着自家大当家随时要爆发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
“你们说,丢人不?”
吴老二声音低沉地问道。
身后的小头目互相瞧了一眼,没人应声。
吴老二转过身来,继续问道:“丢人不?某家郎婿曾因为某家带各位兄弟打仗如同街头流氓斗殴,不待见某家好几天,某家自认为兄弟们吃的是山里的饭,不懂些规矩很是正常,但今天这事,某家真觉得丢人!”
约好的埋伏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连人家一个马屁股都没留下,吴老二自己心中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叫羞耻。
“某家觉得丢人!告诉我是谁去报信的?”
吴老二咆哮道。
几个小头目互相推诿,最终一个看起来身材颇为魁梧的山贼站出来,低声应道:“是……路小匪那小子!那小子天生没方向,出门去寨东口上个茅坑都能走到寨西头!”
“那小子现在在哪?让他滚出来,老子非锤死他不可!”
吴老二恶狠狠地盯着底下这些山贼,想要找出那小子。今天这事实在太窝囊了,折腾大半天,连个鞑子的毫毛都没伤到一根,反倒让人在山里撵了大半天。吴老二怎么想都觉得憋屈,不让他出口恶气,他觉得自己回憋出内伤。
某个小头目低声说道:“那小子现在还不见踪影,兴许还在路上……”
吴老二脸色更黑了,心中暗骂,贼他娘的!这小兄弟是来搞笑的吧?
“当初是谁派那小子去的?明知道那小子是个白痴还让他报信?是哪个蠢货?”
吴老二眼光在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头目身上看来看去,既然那个白痴小子还没回来,那就得找个替罪羊出气。
所有的小头目眼观鼻鼻观心,闭口装哑巴。
吴老二这下更恼火了,这帮手下看这模样是要造反呀!
“难道把自己的话放耳边风?不把自己放眼里?”
吴老二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小错误了,如果不惩罚一下办事糊涂的兄弟,那他这个大当家还有什么威望?
“哪头猪给老子站出来?是个带把的爷们就给老子站出来承认,我吴老二今天把话撂这里了,自家兄弟犯错不可怕,老子顶多抽一顿也就揭过!但要是不爽快,遮遮掩掩的,那就不要怪我吴老二不给面子了。”
吴老二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更加低沉。
这些小头目自然知道这是自家大当家愤怒到极点的表现,他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把事实告诉吴老二。
吴老二看见这些手下的眼神交流,心中怒火更甚,这是不把他这个大当家放眼里呀!www.xiumb.com
吴老二冷笑道:“莫非是我得罪了各位兄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当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这些小头目只能硬着头皮,颤巍巍地说道:“大当家,当时是您让路小匪去报信的呀!”
……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吴老二瞧着底下异口同声的小头目,脸色涨红,像个鹅肝,像蒸熟的螃蟹。
他口中呐呐,最终一口气憋在胸膛,半天才吐出一句:“当真?”
众头目瞧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吴老二,齐声说道:“当真!”
吴老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憋出内伤了,心疼,肝疼,脑壳疼,整个人都不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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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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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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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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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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