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有很高的地位,毕竟谁都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受个伤得个病之类的,所以于良槐在安宁寨中很受敬仰和尊重。
有穷寨的吴老二他是认识的,以往见过面也有几次交集,很久之前,安宁寨受到官府围剿时,吴老二带人去帮忙过,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所以当吴老二风风火火地赶到安宁寨请他救人时,他虽然有些劳累,但倒没多大脾气,跟着吴老二马不停蹄地赶来有穷寨。
其实在路上,于大夫就了解了伤者的情况,对于能否医治已经不太抱有希望了。
到有穷寨已经是午时,空腹的于良槐没有纠结年迈体弱,气力不足的问题,直奔伤者所在的小屋。
寨子有一间空闲的屋子,受伤半死不活的人往往放在里面,治好自然就抬回家,治不好就死在里面。
于良槐没想到眼前这间屋子这么干净,这让他有些意外,他到过很多寨子,同样安置伤者的木屋,这是最干净的一间。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烈酒的味道,却让他微皱眉头。
虽然饮酒确实有助于伤者情绪的稳定,但对于伤者伤情往往起相反作用。
几个有穷寨的人守在外屋,每个人脸上满是疲倦,看见于良槐和吴老二,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于良槐没等他们说完就直接奔里屋,三个白帘布隔开的小隔间出现在眼前,空气比外面多了些血腥味,地上还残留着无法洗净的血迹。
有穷寨的周不疑他是见过的,当初两人还曾讨论过医师之间的经验,当然,大多是他在教导周不疑。
看见穿着白褂子的周不疑,于良槐有些放心,想着或许这些人还有得救。
周不疑瞧见于良槐,赶紧摘下口中的罩子,神色欲言又止。
于良槐打了个手势,直接撩开眼前的白帘,对他来讲,救人要紧。
躺在木床上的是林野明,这家伙自诩山村野夫,是有穷寨的二当家,于良槐早就听闻他的大名了。
不过现在这个黑山岭鼎鼎有名的林当家,神色苍白形同枯槁,看起来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于良槐掀开白布,看着林当家那条血肉模糊的左手,老脸皱褶不由一跳。
这样的伤势太严重了,几乎要把他整条胳膊卸下来。
如果是由他来处理这样的伤势,为了防止伤者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肯定会直接截掉这只胳膊,然后用火刀烫烙伤口,进行止血,至于最后能不能捡回半条命,只能看天意了!
“这是谁弄得?”
他看着林普胜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蜈蚣线,不由地大吃一惊,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些。
周不疑跟在其后,手上拿着一个罩子递给于良槐,听到这话苦笑道:“于师傅,是我弄的。”
于良槐算是周不疑半个恩师,受他一句于师并不过分,但于良槐更清楚周不疑的医术,绝对不会懂得这种线缝之术。
线缝之术最早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有古籍记载这种缝合伤口的方法,但具体实施和效果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明了,哪怕是于良槐,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比如为什么伤口非容易起脓?一旦伤口流脓,伤者必然发烧染寒,最终在痛苦之中死去。wWW.ΧìǔΜЬ.CǒΜ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并发症,好的痊愈安然无恙,坏的死得更快。
如非万不得已,于良槐不敢轻易尝试这种医术。
看着密密麻麻,略显粗糙的缝合线,于良槐好奇的是竟然没有流脓。
他略微处理了一下细节,转身望向周不疑,眼神有些古怪。
第二个格子里是阮伍,这人于良槐不认识,但看到他失去两个脚掌的惨状,也不由得触目惊心。
这人伤势比林当家还重,已经有人用火刀烫烙之法,直接封住了伤口,只要伤口止住,这条命算是捡回一半了。
“这也是你处理的?”
于良槐戴上周不疑递过来的罩子,有些意外地问道。
周不疑点点头,神色有些尴尬。
这些确实都是他处理的,但问题是他是负责操刀的人,真正指挥的是他家陛下,尽管从今天这情形来看,确实没出现大问题,但他的一颗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于良槐得到回答后,就继续处理一些小伤口,最后眉头紧皱,这人的气息越来越弱,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了。
当于良槐撩开最后三个格子的白帘时,彻底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他细细观看朱小二胸前的伤口,这黑山岭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内伤的恐怖了。
开膛破肚,肠子都流出来的惨状他不是没见过,但能用线缝之术缝合上,并且还成功的他确实没见过。
对于人体内脏他们知道的太少了,所谓的开膛破肚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是缝合上后,感染致死的几率大的恐怖。
于良槐绝不相信这样的医治手法是周不疑想出来的,这位名为不疑,实则整天疑神疑鬼的有穷寨账房先生,没有这样的本事,于良槐肯定!
究竟是谁做的?
于良槐仔细处理着这三人伤口,一些周不疑没发现的细节,都处理地妥妥当当。
心中虽有疑惑,但仍谨慎地检查每一个伤者的情况。
身为医者,他秉承有仁爱之心,当初逃到这黑山岭,也是因为替被县尹公子打残的士子医治,惹火了对方,不得不举家逃跑。
“说吧,老周,这不是你处理的吧?”
从里屋出来的于良槐问周不疑,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
“于大夫,我二弟和另外两个兄弟怎样了?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命,算我老吴欠你一份恩情!往后只有什么需要帮忙您尽管开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吴老二不眨一下眉头!”
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吴老二尽管满脸疲倦,看见于良槐出来,赶紧关切-地问到。
医术高明的大夫总有一两个脾气古怪,于良槐不巧,也算是其中一个。他最是讨厌别人骗自己,哪怕是一丁点欺骗都受不了。
听到吴老二的话,于良槐忍着怨气说道:“吴老二你是什么意思?竟然另请高明了,为何还请老夫过来?难道老夫还能做得比这更好?你这是在欺辱老夫。”
说着,背起医匣子就准备往外走。
吴老二一脸懵逼,倒是周不疑赶紧将这怒不可遏的于大夫拉住,解释道:“于师,请听我解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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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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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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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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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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