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主人阶层的地位,随着俩人的长大,慢慢的开始明显了起来。
虞堂桓和虞堂诀是两兄弟,但又不像两兄弟,更像受宠的主人和不受宠的主人。
因为家里人都喜欢虞堂桓。xǐυmь.℃òm
尤其是家主,也就是俩人的父亲,也喜欢他。
虞堂诀没什么想法,只是对于家里半夜突然被抬进来的陌生人很感兴趣。
是那个吸血鬼。
虞堂诀大着胆子偷溜进了二楼,属于爷爷的地盘。
鬼鬼祟祟了很久,终于见到了真人。
真惨。
过了八岁开始。
虞堂诀和虞堂桓便开始被带出去见世面了。
第一年是两次。
第二年是四次。
所谓的世面便是熙熙攘攘的男人聚在一起,血腥、残酷、冰冷、吓人。
虞堂桓吐了。
虞堂诀挺正常的。
父亲那会问:“你没反应?”语调带了欣赏。
虞堂诀:“这不是演的吗?假的有什么好怕的,都是番茄酱。”哥哥说了,都是演的,让他照实说就好。
父亲眼底的欣赏转瞬即逝,看他的眼神带了点不耐烦。
虞堂诀的地位每况愈下。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实话,还被讨厌,直到这会才察觉,不是演的,这些都是真的。
隔着门缝都能看见这吸血鬼少年的疼。
虽一言不发,但额角青筋和冷汗从未间断。
虞堂诀哭哭啼啼的去质问哥哥,为什么不是演的。
接着闷头不出好几天,日日夜夜的做噩梦。
再睡醒,家里上演了好一出大戏。
少年吸血鬼满身血迹的趴在地上,护着哥哥,然后吸血鬼又挨打了。
随后虞堂诀看见了虞堂桓的笑。
坏坏的,带了点得意。
少年吸血鬼走了,走前冷冰冰的看着他丢了一句:“没出息。”又补了句:“但没出息的人能活的久。”
虞堂诀长长的哦了一声,慢半拍的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十岁之后的虞堂诀比之前更憨了点,事事不争不抢,乐呵呵,整天没心没肺的招猫逗狗。
父亲不疼,爷爷奶奶不理,但还好,母亲还算疼他这个小儿子,每天眼泪汪汪的让他减减肥,再胖了更招人烦。
虞堂诀巴不得再招人烦些,这样便不用半个月被带去见次不是演的世面,回来吐的一天只能吃三顿饭。
没等再胖点。
十二岁那年噩耗来临。
父亲车祸去世了。
突然又惊悚。
虞堂诀没什么情绪。
对这个爹,怎么说呢……
像是脑袋三寸处扎着的钉子,尖锐的地方对着他,一着不甚,大约就会像八岁那年死掉了。
虞家就是这样。
对这个家族而言,人命什么都不是。
时间再久点,你会发现除了人命什么都不是外,孩子血缘这些更什么都不是,形同灰尘,风一起,便散了。
所以……虽然大不孝,但虞堂诀真觉得死了其实挺好。
大家族长去世办的葬礼很隆重。
宾客一拨又一波。
虞堂诀只是个摆设,他很饿,趁机溜出去,在巨大的礼堂里兜兜转转了很多圈,迷路了。
眼前所见的,到处都是黑衣素裹的男人女人。
虞堂诀将胸口的胸花摘了,怕看见了被爷爷骂,被奶奶打。
对,老宅里现在最恐怖的已经不是父亲,毕竟他已经死了,最恐怖的变成了奶奶。
自从唯一的儿子去世后,每日在二楼叫骂。
骂虞郎白,骂林晓。
歇斯底里,尖锐恶毒。
据说虞郎白是他的小叔,林晓是爷爷金屋藏娇的姑娘,虞郎白的妈。
虞堂桓刚知道的时候脸色铁青。
虞堂诀知道时没来由的有些窃喜。
他还挺喜欢这个吸血鬼小叔的,带出去跟带SP卡一样,酷酷的,很拉风。
思绪拉回来,虞堂诀小心的摸进了宴客厅,往兜里装了一把饼干和糖果,接着原路返回。
在消防楼梯口顿足。
有人在哭,稀稀疏疏的,像是女鬼。
虞堂诀有点怕,但耳朵没来由的痒了痒,这个哭,是他今天听到的最真的一个了。
因为这点痒,虞堂诀一只手捏着宝贝饼干和糖果,另只手推开了消防楼梯的门,直勾勾的看在角落里蹲着的小姑娘。
虞堂诀多年都忘不掉那一眼。
小屁孩的一见钟情据说也是见色起意。
但孩子懂什么呢,只懂这个洋娃娃长的真好看。
还有……想要。
十二岁的小乔第一面看时,头发是卷的。
从头卷到尾,乱糟糟的绑了个黑色的蝴蝶结,眼睛又大又亮,哭的鼻子是红的,眼睛是红的,看着特别可怜,又特别好看。
他喉咙滚动半响,从捂的死死的兜里掏碎成渣的饼干,很埋汰的递过去:“会吃东西吗?”
洋娃娃不说话,虞堂诀跟个流氓似的挤过去,和她一起坐在脏兮兮的角落里,埋汰的碎饼干朝她嘴边凑:“会吃吗?”
洋娃娃张嘴了:“脏。”
虞堂诀没听见,就看见红呼呼的嘴张开了,手不受脑子控制的递过去将饼干碎朝洋娃娃嘴里倒。
没等俩人对话第二个字。
哥哥在叫他了。
虞堂诀匆匆忙忙的将口袋里的饼干碎和糖果统统掏出来,不由分说的塞给她:“都给你,别哭了。”
说完红着脸跑了。
虞堂诀不傻,只是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等下午浆糊成了正常的水,才开始迟来的懊恼。
英俊潇洒的富家少爷怎么被自己整的像是个脑子进水的中二神经病。
晚上翻来覆去的品了又品。
妄想从那些丢人的行为中找到些帅气的点。
品来品去,品了个寂寞。
埋汰、恶心、还有……真脏。
为什么塞兜里没包装的饼干,为什么那饼干这么容易碎,为什么碎就碎了,自己还有脸掏出来。
惆怅了没几天,虞郎白回来了。
老宅里爆发惊天动地的争执。
虞堂诀别的没记住。
就记住了虞郎白夹着烟倚着树干,眼睛冷淡的看着黑夜,接着冷笑一声。
真吓人,也真他妈的……帅。
更帅的是。
任凭家里闹翻了天,奶奶病危,但他依旧成为了虞家史上最年轻的家主。
哥哥什么情绪不可知,但低调也收敛了很多。
虞堂诀感觉……太爽了。
更爽的是,某天他正学着那晚的虞郎白倚树干凹造型时。
洋娃娃跟在虞郎白身后来了。
虞堂诀血液上头,学着虞郎白那晚,对着洋娃娃漏出一个帅气到极点的冷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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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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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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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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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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