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头疼。
不是伤口的疼,是真的头疼,被繁琐的,扯不断的密密麻麻无法处理的事情压的,急欲找个出口宣泄出来。
墨柒将宣泄的出口放在了学习。
江寻在四月中的时候搬了进来,住在客厅的沙发上。
墨柒什么都没说,每天熬着夜的刷题。
江寻的进度屡次拉垮,谭老气的把他赶了出去。
墨柒长出口气,虽然这么想很自私,但还好,她只欠虞郎白自己的那一份。
但不过两天,谭老又把江寻叫了回来,给他请了个美术老师。
墨柒上网搜了这个美术老师的大名。
百度词条蹦出来很多,明明白白的告诉墨柒。
你欠虞郎白的,不是一份,加上江寻的,整整欠了两份。
墨柒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拼了命的刷题,因为她时间不多了,六月就快要到了。
四月底一次摸底高,墨柒水平堪堪踩到了去年三本的线。
墨柒感觉很不可思议。
虽然谭老屡次说了,最低会让她上个三本,却还是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墨柒的老师变多了。
三个。
一个主抓数学,一个主抓墨柒的英文口语,谭老在旁边看着墨柒的总体进度。
上课时间从下午一点到六点,变成了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五月初,谭老和她商量:“你住这吧,这样就不用浪费两个小时的通勤。”
墨柒没浪费,她路上在背单词,但想了想,说了好。
住这肯定比住家里要省时间。
虞郎白已经给了她这么大的馅饼,她如果罔顾了,谁都对不起。
对不起跟着她熬的谭老和两个老师,对不起这段时间因为她忙,跟着吃不好饭的小九和十四,也对不起……虞郎白。
小九上的职业技术学校,现在课程不紧,听说墨柒要住那,一口答应,说中午她给十四做饭,晚上也会早点回来。
十四自从上次的事后,一直郁郁寡欢,看见墨柒提起了点精神:“我保证乖乖看病,不看病的时候就在家里呆着,哪都不去。”
墨柒揉揉她的脑袋,拎着行李箱出去。
江寻追上来:“你自己行吗?”
墨柒顿了顿:“应该还行。”
“我也去住吧。”
墨柒摇头:“家里晚上还是得有个大人,更何况你现在是艺术生,课程没我这么紧,没必要和我似的整天呆在那。”她笑笑:“辛苦了,哥。”
说完拎着行李箱走了。
墨柒坐地铁去了洋房。
远远的看见谭老等在路口,看见她长出口气:“钥匙。”
墨柒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了,她叹了口气,道了谢。
谭老心满意足的走了。
墨柒看着他的背影接着看向一片漆黑的洋房。
让她住在这,不来回奔波,也是虞郎白颤巍巍捧出的馅饼吗?
墨柒开了灯上楼,随后确定了,的确是。
楼上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大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隔出了一个房间。
里面两米的床和家里的不是一个款,但是一个牌子。
隔出的房间里贴了蓝色的墙纸,很干净,很温馨,还有一个和床配套的书桌,隔壁连着一个梳妆台。
梳妆台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谭老会想起来,或者说会动心思去买的。
她坐着愣了会,起身整理自己的东西。
准备把衣服挂到衣柜里时愣住。
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套已经挂好的睡衣。
这套睡衣很面熟。
是墨柒之前给虞郎白买的,六百。
虞郎白的是白色,这套是黑的,同款。
她当初给他买的时候,他就吞吞吐吐的说这个小号的她穿了也行。
她收拾不下去了。
后退两步,蹲在地上,有些疲倦,有些累,更多的是内疚和恐惧。
她……到底该怎么办?
墨柒蹲着沉默了很久。
半响后打开手机,找出虞郎白的手机号,手指摸索,哆哆嗦嗦的打字。
——来找我。
墨柒从不欠人东西。
即便在心里反复否认,却否认不了,她欠了虞郎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装傻充愣的拿他当冤大头改命开始。
到那天大雪纷飞下,虞郎白肩膀和头发顶着雪一动不动的等着她,随后冲着她弯下了腰。
那是示好的弯腰,不过片刻,却被她无情的撕碎。
鼎鼎大名的虞爷,似乎只能因为感情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却没完,撕碎了,犹在卑微的一路向下。
沉默的,一声不吭的给她的未来铺路。
墨柒全身都在抖,手指竖在发送上方迟迟按不出去。
是真的害怕。
眼前来回交叠闪烁着鲜血和沈雪的悲戚哭嚎,不停的在往她脑子里钻。
最后缓慢而又坚定的被那一句带着绝望的呢喃掩埋,“没有人愿意帮我。”
墨柒也帮不了他,但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的欠下去。
不然……她想扇自己。
她手指按了下去,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虞郎白躺在病床上眯缝着眼,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却很清晰的听见了连绵的“滴滴滴”声。
他睁开眼,侧脸看向手机。
突如其来的心跳快了快。
他自己都忘了,这连绵的滴滴滴声是闲来无事摆弄的属于墨柒的专属铃声。
他拎起手机看了眼,半响后咧嘴笑了笑。
虞郎白笑的脑子带了点晕,却止不住想笑。
九哥推门进来,看见他一愣:“你怎么还不睡?哪不舒服吗?”
虞郎白迫不及待的打断:“送我去找墨柒。”xǐυmь.℃òm
墨柒信息发出去的时候是凌晨。
虞郎白到的时候是零点半。
他下了车,在车边靠了会,不能这么早上去,不然她会发现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他插兜等了不过一分钟,便按捺不住的抬脚走了进去。
快到门口时有些忐忑,顿了三秒钟,站好,整了整衣冠,将头发扒的蓬松了点,随后抬起手准备敲门。
却没敲下去,门打开了。
墨柒穿着黑色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眼尾通红,嘴巴通红,只要是漏出的皮肤都带了红艳艳。
虞郎白有点热,扯了扯衣领,下意识想后退一步。
墨柒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声音很轻,眉眼弯弯:“郎白哥哥,谈恋爱吗?”
她凑近他,手揽在他脖子上:“谈考试倒计时的恋爱吗?悄悄的,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恋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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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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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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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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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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