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倒是不嫌丢人,她怕虞郎白嫌丢人,连吵都不和她吵,到那会,才是真的没戏了。
她软和了口气:“吃饭了吗?”
虞郎白颦眉不耐:“有话就说。”
墨柒朝前一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呀。”接着换了一句:“我请你喝酒好不好?啤酒,冰的。”
冬天将至,这个天喝冰啤酒的都是铁胃。
墨柒没这个癖好,虞郎白有,冰箱里可以没吃的,但是不能没有冰冰凉凉的啤酒。
他那些啤酒是精酿封易拉罐的,有点苦。
墨柒笑眯眯的:“虞郎白,我请你喝甜甜的冰啤酒。”
墨柒带虞郎白去的地铁站旁边的小餐馆。
她无意间发现的,炒的菜很有家常味,装修有点简陋,但是胜在便宜。
墨柒殷勤的给他擦板凳,知道他嫌脏,在板凳上垫了好几层密密麻麻的卫生纸。
接着在他面前的桌子也垫了。
虞郎白翘着二郎腿坐下,没情绪的看着她:“就吃这?”
墨柒笑笑:“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
墨柒要的是这里最贵的勇闯天涯,十六块钱一瓶,她豪气的要了四瓶。
虞郎白沉了脸:“爷喝的都是精酿,一罐子八百。”
墨柒抿唇,“那个苦,这个甜。”
其实说白了,墨柒买不起京都的精酿,也没心情买,万一聊不成呢,白瞎了几百块。
虞郎白没吱声,看着墨柒用一次性杯子把酒倒满递到自己面前。
墨柒瞧他在看自己的手,摊开放在他眼皮下:“你下午发脾气是不是因为我指甲脏,而且还用脏兮兮的指甲碰了你的钱,虞郎白,我手洗干净了。”
她将毛衣往上掀掀:“衣服也很干净。”
虞郎白没说话。
墨柒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扎钞票,放在卫生纸上包了,随后推到他面前:“虞郎白,这钱我还你,你把我的工作还我好不好?”
虞郎白不是第一次觉得墨柒吃相难看。
是第无数次。
这次也不例外。
从找了他,说了不过四五句话,出租车都不舍得打,带着他一句闲聊都没有的走了二里路,来到这么个破地方,喝这种破啤酒,坐这种破凳子,然后就直奔主题。m.χIùmЬ.CǒM
吃相只能这么难看了,半点都没有从前求人的样子。
墨柒求人是什么样?
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喊人,然后又蹭又黏,跟糖水一样。
虞郎白想掀桌子。
老板娘上前来送菜,笑眯眯的打趣墨柒:“这是你男朋友呀?”
墨柒和虞郎白一起怔了怔。
墨柒否认:“不是。”
虞郎白补充了一句:“是干爹。”
墨柒脸青了,虞郎白准备掀桌子的手松了。
老板娘尴尬了一瞬,干巴巴的丢了一句:“干爹挺年轻的。”
然后转身走了。
虞郎白笑笑,将钱推回去:“干爹赏你的。”
墨柒没应声,劝慰自己,这是条狗,狗本身就不会说人话。
钱明晃晃的推到了墨柒眼皮底下,她没动,毕竟现在事没说好,拿人钱财,再吵架就气短了。
虞郎白喜欢翻旧账,不好说会不会吵架的时候再把这小费拿出来说事。
墨柒就点了三个菜。
土豆丝,黄瓜,花生米。
虞郎白眼睛在土豆丝上定格了一瞬,忍着恶心移开视线,看向三个菜和中间的钞票,不阴不阳的笑笑:“这是给你干爹上坟吗?还拿着干爹给的钱来烧?”
墨柒愣了下,按了按太阳穴,真服了他。
她将钱移到旁边,拿菜单准备再点一个。
三个菜的确不像话。
虞郎白将菜单抽走,喊了老板娘过来,对着上面带图片的荤菜都点了点:“这些全要,等会我闺女付账。”
老板娘尴尬的要死,看着墨柒有点为难。
墨柒忍了忍,挤出笑:“都听他的。”
老板娘拎着菜单走了。
俩人对视,相对无言。
虞郎白翘着二郎腿,掏出手机玩。
墨柒喝了好几口啤酒,试探的碰了碰虞郎白的杯子:“先喝一杯?”
聊正事的前奏都应该是先喝一杯。
但虞郎白只是抬了下眼皮子:“不喝。”
“为什么?”
“因为不值钱。”
墨柒抿唇沉默,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虞郎白。”
虞郎白默默地抬头看她。
墨柒眼底带了水光。
“我来京都四个月了,做了三份工作,前两份不提也罢,这一份,我真的很喜欢,因为没人欺负我,也没人嫌弃我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后厨那些厨师好多个都拿我当闺女,还说我再干个半年,收我做学徒,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你……别为难我行不行?”
虞郎白沉默。
墨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当初你既然愿意放了我,为什么现在还要为难我?我们是不是除了仇人就没有别的关系可以做?”
虞郎白看着墨柒,无话可说。
在那个郊区,着火的仓库外,虞郎白让人把车开远后就后悔了。
这人,该打断腿圈起来,如果打断了腿她还跑,就该踩断脊梁骨让她半身不遂的躺着,就这么喘着气在他的别墅里躺一辈子,不愿意生他的孩子就不生,就这么躺着,在他身边就行。
可……没意思。
虞郎白回到别墅看见那盘发臭了的土豆丝时就在想。
没意思。
因为墨柒会死。
他教训了这么多回,墨柒像是都不知道怕,为了达到目的就这么一直的翻天覆地利用、筹谋、算计。
她想要的心脏已经到手了。
虞郎白不屑于对孩子出手。
那么再逮回来圈起来,打断腿也好,踩碎脊梁骨也罢,墨柒可能会死。
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死,就像……想尽一切办法的得到心脏。
也像明知道他在听,却依旧开口说了沈雪、说了孩子的事来激怒他,来让他和她撕破脸,彻底不死不休。
她为了达到目的,就是这么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所以真的圈了,她真的会死,再也不可能亲手下厨做饭,哪怕是盘臭了的土豆丝。
虞郎白便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依言松手了,俩人分道扬镳。
所以除了仇人,还能有别的关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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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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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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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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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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