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步,便又哆嗦了下。
看样子是真的怕了,不像从前似的在装。
虞郎白心底的火气便消了点,却还是烦。
“小九呢!”墨柒又尖叫了一声。
虞郎白面色冷下来:“从前你怎么跟我说话,现在应该学会更甚。”
墨柒抿唇,死死的瞪着他:“我家小九呢。”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墨柒看着突然出现的小九,全身起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小九手里拎着一碗粥,看看墨柒,然后看见了虞郎白,她小声的尖叫一声,突的一下钻到了墨柒的身后。
墨柒牢牢的护住她,呲牙咧嘴的对虞郎白:“滚!”
虞郎白面色更冷了。
墨柒现在不是个猫,也不是个狼崽,是个带着刺的刺猬,张牙舞爪,极其的凶。
虞郎白不是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在刘老五的婚宴,在高尔夫休闲会所的那会,但……不该是对着他。
毕竟曾经甜滋滋说喜欢的模样如今还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他朝前走了一步,墨柒便护着人朝后退了一步。
虞郎白伸手,对着墨柒:“给你六十秒的考虑时间,如果不,你自己考虑。”
墨柒抖着嘴唇扫了眼病床上的十四。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塌了肩膀。
她现在还没出国,十四现在也没硬朗的身体做资本来回转院,她……还在虞郎白的地盘。
她扭曲着脸朝前走了一步。
身后小九死死的攥着她,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哭:“姐姐,别。”
墨柒回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挣开她的手,没接虞郎白的手,低头出去。
墨柒出去后,虞郎白便收了手,他昂着下巴看一直在哆嗦的小九,蓦地咧嘴,全是恶劣:“晚上做梦小心点,不然会有像你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大嘴怪进去吃了你。”
虞郎白不说话的时候便带了点积年累月上位者的冷冽和凶,刻意威胁起来更甚,小九十指绞在一起,莫名其妙的不是那么怕了。
因为墨柒就经常这么吓唬不听话的小布丁们,最后其实没有所谓的大嘴巴怪来吃人。
虞郎白还没走,墨柒蓦地漏出脸,眉峰结冰:“虞郎白,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九瞪着眼瞧虞郎白,接着又打了个哆嗦。
因为刚才似乎是错觉,他这会看着更凶了,就像自己口中的那个会吃人的大嘴巴怪。
墨柒出去,便被虞郎白带到了消防楼梯。
她今天穿的是裤子,不是裙子。
虞郎白皱眉扒拉了两下,全身都是低气压。
墨柒启唇讥讽:“你那给你戴绿帽子的前妻满足不了你?”
虞郎白捏起她的下巴:“再说一遍。”
到底还是因为十年怕井绳,墨柒不说了。
她慢吞吞的红了眼圈,忍气吞声:“虞欢的事……我有不对,因为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对个孩子做那些事。”
虞郎白掐她下巴的力道很凶,墨柒有些疼,却忍着:“十四还是个孩子,她才十一岁,你别碰她,给她一条生路。”
虞郎白低头看她。
墨柒抿唇,语气很低:“以后我一定安分,不招惹墨帧,也不招惹任何人,只要你放她一马,别因为我对虞欢做出的事迁怒她。”
墨柒最怕的就是这。
午夜梦回的很多次,她梦到的都是虞郎白为了虞欢要弄死十四。
梦醒后,往往心脏蜷成团,无法自拔。
她没生过孩子,不懂什么是母爱。
她只知道这些孤苦可怜的孩子全是她亲手带大的,从一点点的学步,到开口清脆的喊“姐姐。”
再到频临死亡,等着那不知道在哪的一线生机。
只要十四可以好好的,十三的死,她可以深埋进骨血,再也不提,因为经过这一年,她彻彻底底的明白,虞郎白是资本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要看着、护着、想办法供他们上学,长大成人。
既然做不成虞太太,她便掐死报仇的血液,老实本分的过自己下层人的生活。
墨柒吸了吸鼻子,讨好的仰头看他:“求你了,行吗?看在曾经那一年的份上,也看在你说甩了我,我就不再纠缠的份上,不管怎么样,别动十四。”
虞郎白默默的看着她,蓦地有些乏味。
按进心底的火气,蹭的一下烧了起来,隐约有越烧越旺的嫌疑。
虞郎白的确在窝着火,从听见墨柒在老宅说出医院开始。
平日里说说,只当玩笑,那天说出来,就是真真正正的居心不良。
她平日说的那些喜欢和在乎,还有数不清的甜言蜜语他不屑分辨有多少真和假,便当各自参半,假的自然参了大半。
但连进一个炉子里烧都是谎话,就真的是有点可笑了。
还有可笑的一点是,他脑子中想过这个问题,在一个炉子烧,然后把她的骨灰撒在自己的坟前一点点,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Χiυmъ.cοΜ
而今倒是很好。
真的、真的很好。
虞郎白松开手,后退了一步,语气很淡:“晚上去豪庭。”
墨柒微怔。
虞郎白笑笑:“去豪庭,我就不动,让她安稳的躺在医院里等死。”
墨柒唇齿生寒。
从齿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话:“无耻!”
虞郎白蓦地上前掐了她的脖子,挑着眉,语气冷漠:“从你找上我的时候起,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凑近她,在她脸颊旁吻了吻:“就像订婚一样,你半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除非……你带着你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气的妹妹消失在我的医院里。”
墨柒瞳孔紧缩。
虞郎白已经松开手,没情绪的扫了她一眼:“换条裙子。”
说完推开门走了。
墨柒愣了半响,突兀的推开门。
她跑去电梯想堵人,问清楚凭什么。
凭什么她都将恨埋进心底了,这人还拿她当个不值钱的玩意一样使唤。
但追到地方没看到人,便冷静了下来。
虞郎白阴晴不定、极难讨好,这些毛病她比谁都清楚,惹急了,吃亏的只会是她。
她低头往回走,手腕被攥住。
墨柒回头,看见脸颊红肿不堪的虞堂桓。
她微颦眉,接着松开,语气带了点抱歉:“刚才虞郎白在,我不敢和你说话。”
“如果虞郎白不在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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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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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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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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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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