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恐惧在蔓延,墨柒下意识将手移到了门栓。
下一秒又镇定呼吸,砰的一声将门关死。
背部死死的抵着门,声音尖锐刻薄:“虞郎白,是你说的,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你现在出现是什么意思?找贱吗?”
砰的一声,声响巨大。
墨柒捂着耳朵,却依旧盖不去廉价门板被踹出的动静。
虞郎白是个疯子,墨柒比谁都清楚。
又一脚踹。
墨柒蹲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耳朵。
踹门声骤然停住了,虞郎白的声音越过层层叠叠的门板,黏腻的往墨柒的耳蜗里钻:“要医院的意图,就是为了个心脏?”
墨柒唇齿生寒。
她愣了几秒钟,哆嗦着手去开门。
门栓扯开的瞬间。
门吱呀一声,在黑夜中弥漫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虞郎白攥住墨柒的脖子将人直接按在墙壁。
他挑眉:“唐秋是谁?”
唐秋是十四登记在医院的名字。
墨柒哆嗦着唇,费劲的挤出话:“你先……松开我。”
虞郎白没松开,凑近她,唇贴着她的鼻尖说话:“我该说你是太愚蠢,还是太天真,你以为要个医院就能说拿到心脏就拿到心脏了吗?”
墨柒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因为缺氧,因为恐惧,这个巴掌的力道极大。
虞郎白偏了脸,默默的舔了舔后槽牙,眼底全是红艳艳的暴虐:“墨柒,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
说完松开手。
墨柒滑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咳到最后沙哑了嗓子却依旧掩不去剧烈狂跳的心脏。
这会该怂的,但说不清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怎么都压不下前夜被丢的憎恨。
墨柒仰头看他,眼底全是水光:“虞郎白,你过分了吧。”
虞郎白挑眉,低头看她:“我过分?”
墨柒扯着嗓子尖叫:“我他妈跟了你一年!你说甩我没关系,但你凭什么把我丢进狼窝里!到底是因为我不安分,还是因为我招惹了墨帧,可你明明知道,墨帧那天会跟温梓先厮混成那样,是因为她脚踏两只船!心里不是只有你!”
虞郎白从兜里掏了一根烟点了,语气漫不经心:“还有呢。”
墨柒勉强站起来,扶着膝盖看他:“你背地里明面上作践了我那么多次,我为什么能没脏,是因为我不想脏,所以……你该谢谢我。”
虞郎白轻笑一声,朝前一步,单手捏起她的下巴,“谢什么?”
“谢我尽早让你看清楚,你一门心思想复婚的女人,婚后会给你戴绿帽子。”
墨柒不可谓不恨。
凭什么她捧出一切都得不到虞太太的位子,墨帧却在闹出天大的笑话后,依旧轻而易举的能就拿到。
她直视虞郎白被烟圈熏腾的看不清晰的眉眼,一字一句的说:“奉劝你一句,尽早和你那喜欢的不得了的前妻再见吧,否则别说给你戴一顶绿帽子,十顶八顶也不好说。”
虞郎白吐掉嘴里烧到底的烟头,眉眼沉沉的盯着她:“墨帧稳坐虞太太的位子,因为的是,虞欢叫她一声妈。”
说完,甩开她的下巴,将人直接推在床上,随后插兜俯视她:“这些还是拜你那些死老鼠和血书所赐,否则,她怎么可能去国外的医院疗养,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叫墨帧一声妈。”
墨柒愣住。
宾馆的灯光很暗,从上到下打在虞郎白的发顶,像是黑暗挣脱出光明的桎梏,死死的朝墨柒袭来。
虞郎白凑近了点,继续俯视她:“墨柒,虞欢就算是换了心脏,也只多能活十几年,所以我必须要和老爷子看中的,虞欢愿意认的墨帧复婚,因为虞家的子孙前面必须有一个书香门第的亲妈,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包括到死都等不到心脏的唐秋。”
虞郎白说完转身要走。
衣摆被拽住,墨柒眼底烧着火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墨柒自信她抹的干净。
毕竟十三死后,她再怎么哭闹,虞郎白包括跟在他身边的顾向远一面都没有漏,将两者之间的关系撇的毫不沾边。
那时十三登记的信息是十三,是长青福利院。
但她不是,十四也不是,这些她早就花了大价钱抹干净了。
墨柒太阳穴突突狂跳,直接跳起来反驳:“什么死老鼠,血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郎白侧脸看她,突兀的一笑:“你何止是学不乖,简直是胆大包天。”
墨柒胸膛急速起伏,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襟:“我就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砰的一声。
虞郎白伸手推了她一把。
墨柒整个人仰过去,脑袋重重的磕在后面墙壁。
她支吾了一声,蜷缩成一团,眼前一阵阵发黑。
虞郎白低头看她,手垂在身侧要抬又收回。
墨柒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红口白牙说空话,最后白白让个无辜的人丧了命,就算是为了虞欢,你难道不觉得午夜难安吗?”琇書網
虞郎白沉默的看了她半响:“你当初装的可真像,连死后和我进一个炉子里烧这种话都说得面不红,心不跳。”
墨柒抱着头,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
虞郎白又看了她好几眼,摔门走了。
墨柒收拾东西便退房去了医院。
没敢睡,就在门口的大树下蹲着。
午夜的时间,面前站定一个人。
墨柒抬头看他,怔了怔,接着蹦了起来:“你去国外进修过对不对?”
虞堂桓没答,抿唇:“对不起,订婚的事我……”
墨柒打断他:“你认识国外厉害的心脏移植专家吗?”
虞堂桓颦眉。
墨柒只是看着便心脏跌入谷底。
她原以为去医院的那波人是虞堂桓的,看来不是,竟然是虞郎白的。
她走错了一步棋,千不该万不该在虞家的老宅开口说医院两个字。
她吸了吸鼻子:“你说喜欢我对吧。”
虞堂桓良久后点头,说是。
墨柒朝前走了一步,探身子在他脸颊吻了一下,吻很快,转瞬即逝,“帮我问问有没有国外好点的医院能接收四楼的唐秋,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孤女,这算是定金,一旦事成,我砸锅卖铁都会重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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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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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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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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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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