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到了周一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下雨。

  一场春雨。

  对于孩子们来说显然这场雨很是时候,他们可以穿着胶鞋踩水而不用担心寒冷的糟糕天气。

  对于工人们来说也不算有多坏,顶多是会有些闷而已。

  但对中上层社会的人们来说下雨显然是他们最不喜欢的天气,因为雨点和卷着地面的灰尘弹起,落在他们的裤腿上。

  又或者他们的鞋底会带着泥水走进一个高档的场所,留下一排排黑脚印。

  这可不是有教养的女士和先生们该做的,女士们往往会在这个时候留在家里,而先生们也尽量的小心,或者随身携带两双鞋。

  一双用来开车同行,等到了停车场给或者休息室,更换另外一双皮鞋。

  有钱有权的先生们不喜欢这个糟糕的天气,但他们不得不前往国会大厦。

  参议院议长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吸着烟,他喜欢在下雨天开会的时候看着国会大厦下放进入大厦的议员们。

  他们举着大致相同的深色雨伞,在雨天里就像是一朵朵肮脏的从下水道里翻起来的水花,黑水花。

  这个比喻可能有点讽刺,不过这就是议长最真实的想法。

  组长就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这次提案全部结束之后,议长就会向国会递交辞职申请,同时推荐组长继任。

  林奇已经在斯勒姆那边为他准备好了他接下来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并很贴心的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议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随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有了一些不舍。

  在国会干了这么多年,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要总结一下自己任职期间的成绩,可绝大多数成绩都是由议员们发起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顶多只是在中立的立场上对一些提案表示支持。

  可要说真的一点和他没有关系,又不完全是,毕竟政治斗争的时候肯定离不开他的参与。

  但这些事情,不能作为他的工作总结来发表——“在我任职的这么多年里,我一共把……名议员踢出局……”

  这么说会得罪很多人,也会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蠢蛋。

  他回到了椅子边坐下,拍了拍扶手,“林奇这边有十三票,你那边有七票,我这里大概也有七票到八票,加起来不到一半。”

  按照目前国会六十三个席位来表决,至少需要三十二人赞同,组长才能成为联邦参议院议长。

  如果更保守一点,他们可能还需要至少稳定的十票支持,才有机会能实现这个可能。

  组长也知道现在的票数很危险,他身上就像是有小虫子爬来爬去的,说痒不算痒,但很刺挠。

  他扭动了几下身体,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打算把社会党那些人拉拢过来。”

  议长有些意外,随即不太看好他的想法,“社会党永远都是边缘群体,而且他们的身份很敏感,你有可能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社会党现在的三个席位的背后是境外资本力量的支持结果,比起进步党和保守党这两个大党以及他们背后数不清的联邦资本家的支持。

  境外资本家想要融入这些群体,成为进步党或者保守党的主要支持者很难。

  他们只能调转方向去强力的支持社会党,社会党缺少资本力量的支持,也愿意接受这些境外资本的力量。

  而且有小道消息称,他们已经制定了后续的计划,打算利用金元攻势拿下几个摇摆州。

  特别是马里罗那边的五个州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马里罗那边很穷,会非常欢迎资本的入驻,大资本势力的进驻可以提供更更多的就业机会以及人均收入。

  只要这些人享受到了资本的福利,他们就会把票交给资本家,交给社会党。

  道理和方法都很简单,但往往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

  联邦本土的资本家和政客,对这些人的做法不太喜欢。

  本土的资本家认为境外的资本家还没有感受过本土资本家的热情,没有被剥削和吞并过,就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本土资本。

  他们这么做的行为,实际上是在挑战这两百多年以来约定俗成的社会规则,所以很多人对他们不感冒,甚至是厌恶。组长要利用社会党的票,一个不小心有可能会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

  组长略微思考之后,慎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再考虑考虑。”

  议长这才放下心来,他提示道,“你可以寻求一下格来斯顿他们的支持,这个家伙虽然做人有点问题,但能力还是有的。”

  议长口中的“做人有点问题”是指他对待前任党派委员会主席的态度,本来作为政治遗产的继承人,他至少应该表现出对前任的尊重。

  但他上台之后只忍了两个年,就开始大肆的淘换党内重要岗位上的人,把之前矮个子老人的那些支持者都清洗了一遍。

  从道理上来说,他这么做其实并不算过分,毕竟现在是他的时代,重要的位置上肯定要放自己的人。

  可他做得太快了,也太不留情面了,除了领袖这个吉祥物没动外,从上到下几乎都清洗了一遍。

  不少人对此有怨言,可同时他又获得了党派内少壮派的全力支持。

  比起“老人政治”,少壮派认为自己才是联邦的未来,而格来斯顿主要任用三十岁到五十岁的政客,让少壮派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力度。

  在大家的眼里,格来斯顿很有能力,但很势利,谁能给他更多的好处和回报,他就帮谁。

  组长再次点头,他会和格来斯顿好好谈一谈,毕竟他也算是进步党阵营的议员,寻求支持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很快会议就开始了,会议的内容还是以前没有表决结束的提案继续表决。

  一上午的是时间都在沉闷的投票以及串票拉票中度过。ωωω.χΙυΜЬ.Cǒm

  下午三点多,会议暂时结束,剩下的要留到六月份再开了。

  雨还没有下结束,记者们在看见议员们从大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纷纷围了上去。

  国会没有秘密,有些时候是真的没有秘密,有些时候是需要它没有秘密。

  随着议员们接受采访,越来越多的消息被披露,有关于军事制度改革的很多问题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推动。

  比如说关于将军方内部纪律检查权利移交给国防部,就已经通过了。

  不过稍微缓和了一点方式,在允许军队本身存在纪律部门的同时,国防部也拥有纪律检查的权利。

  对此国防部表示不笑出声很难。

  除此之外军事预算委员会的职权范围修正提案也得到了通过,军事预算委员会不再享有拨款的权力。

  军事预算递交到委员会审批后,连同建议发往拨款委员会,然后审批后由国库发钱。

  这等于给军方伸手要钱又上了一道锁,因为财政拨款能够驳回军事预算委员会递交的预算申请重审,以后军方想要简单的拿到钱,会更加麻烦。

  至于军事委员会的改革则没有通过,因为这是一个很大且很重要的委员会,如果军事机构专员没有投票权,国会非军事专业的议员们就有在关键问题上犯错。

  这就像是让一群外行决定内行该怎么做一样,国会也不都是傻子,所以没有通过。

  但发起这个提案的保守党阵营议员提交了新的补充内容,扩大委员会内部的投票席位,增加更多的议员进入其中,并新增下属机构,用于多方面监督军事委员会的工作内容。

  总之这又是一个非常庞杂的大变动,很有可能今年都决定不了。

  而造成这么多变化的主要原因,还是和吉安娜曝光的联邦军队性丑闻桉,以及才发生的纵火桉,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报社用完全豁出去的态度,曝光了一些国会内部军方的支持者。

  之所以称军方对社会能造成不安,主要是因为有一些政客和军方勾结在一起。

  对国会议员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玩意,民众不支持他们,州长就肯定要换掉他们。

  否则民众们就会把票不投给州长,尽管大家都知道大名单是地区议会,也就是州议会弄的,但州议会就是听州长的。

  这么复杂的关系可能会让很多人搞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换掉了州长,州政府和地区议会就会大换血,那么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所以当民意开始沸腾的时候,有了明确对象的时候,这些议员根本不在乎背后的军工集团的要求,直接投了赞成票。

  只要他们还是议员,还有价值,就会有人主动联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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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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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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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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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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