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溯已经接起了电话,“妈,这大晚上的,您找我干什么?”
冯风第一次听见沈溯和他父母通电话,之前他们两人聊天的时候,从未聊到过双方的家庭,那时她分寸感很强,是绝对不会同他说这些的。
冯风对沈溯的父母并无任何了解,只是知道,沈溯曾经带季瞳见过他父母,并且,他父母还很喜欢季瞳。
想到季瞳以后,冯风捏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用力,指关节收紧。
沈溯就坐在副驾,冯风很清楚地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
“在哪里,这周末有空的话回家吃个饭。”
听声音应该是沈溯的母亲。
“您有什么事情直说把吧,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沈溯太了解谷鸢了,她没事不会给他打电话,一般这样喊他回去,准是有什么安排了。
谷鸢闻言笑了起来,“你这个脑子,不该转的时候总是转这么快。”
沈溯挑起眉笑了起来,冯风透过余光看见了他的笑,温和不带棱角,大抵是对家人特有的态度。
从前冯风和沈溯相处的时候,他也是时常会笑的,只是他笑起来总是带着危险和戏谑,给人一种不走心的感觉,因此她也从未认真去欣赏过。
走神之际,冯风听到电话那头说:“你爸爸老同学,陈教授,你记得吧,他女儿刚博士毕业回国,还单身呢,很漂亮。”
话说到这里,是个人便能听出弦外之音了,冯风舔了舔嘴唇,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等着沈溯如何回答。
只听到沈溯又笑了起来,仿佛对这件事情毫不意外,“您还是介绍给别人吧,这么好的姑娘介绍给我,暴殄天物了。”
谷鸢:“你还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啊,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和季瞳谈得好好的,非要分手,后来你说的那个……”
“妈,我这边在跟朋友吃饭呢,回头给您回电话聊,先这样。”未等谷鸢说完,沈溯便打断了她的话,应付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沈溯收起了手机,目光看向一旁的冯风,笑着同她说,“我妈,让你看笑话了。”
冯风摇摇头,难得主动同他话起了家常,“很少听你提你母亲。”
沈溯揶揄,“以前和你提,你应该也懒得听吧?”
沈溯一语道中要害,说得素来冷静淡然的冯风都面露尴尬,半晌不知如何回应,好在沈溯很快便接着说,“随便说说,别放心上,以前你对我那样的态度,我也有责任。”
冯风沉默着,没有接茬,要她道歉,她必定是做不到的,沉默算是她服软的态度。
而沈溯对冯风也没有过高的奢望,笑着同她聊起了其它的事情,不知不觉,车便停在了PUB的地面停车场里。
冯风和沈溯两人先后下了车,沈溯很绅士地跟在冯风身后,两人走进去,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十一点钟,夜场正是热闹的时候,舞池里许多人在跳舞,男男女女,不知是刚认识还是早已相识,姿态却是无比亲密,身体紧紧相贴。ωωω.χΙυΜЬ.Cǒm
服务生将酒送了上来,沈溯端起酒杯朝冯风晃动了一下,冯风会意,将自己的那杯酒端起来和他碰了一下,杯子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冯风抿了一口酒,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沈溯他母亲在电话那边说过的话,虽然没有过接触,但仅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她对季瞳的喜欢。
说嫉妒谈不上,但若非说不介意,也显得虚伪,毕竟,先前沈溯对季瞳的好,都是实打实的,而季瞳也值得这样被对待,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想着这些,冯风喝酒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一杯度数不低的酒,很快便见了底。
沈溯拿起酒瓶替她倒了半杯,随口问:“走神了?在想什么?”
被他一问,冯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口说,“想工作。”
沈溯轻笑了一声,“冯总,你们所里有你真是找到宝了,出来玩了还惦记着工作。”
冯风听着沈溯打趣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她此前从未真的以“朋友”这个身份和沈溯相处过,似乎在他面前总是不能自如地做自己。
因此,冯风只能淡笑,她又喝了一口酒,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了嘴唇,放下酒杯后,一只手抬起整理了一下头发。
沈溯眯起了眼睛,看见了她白皙的侧颈,他对她的每个动作都十分敏感,在别人看来很寻常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却是赤裸裸的勾引。
沈溯也喝完了杯子里余下的酒,他回头望了一眼对面的舞池,漫不经心地问:“去跳个舞放松一下么?”
冯风怔忡几秒,她没料到沈溯会主动邀请她,但最后还是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沈溯率先站起来,“走吧。”
冯风“嗯”,起身同他一起走向了舞池。
两人一同进去后,沈溯朝冯风伸出手来,“一起么?”
冯风踌躇片刻后,很平静地将手搭上去,“嗯。”
两人都是夜场的老手了,跳舞这种小事不在话下,进入舞池时,恰好一首曲子到了后半段,两人跳完了这一曲,下一首竟然是《一步之遥》,举世闻名的探戈舞曲。
沈溯自然也熟悉这首歌,前奏一起,他便想起了年会时冯风和李钺跳舞的画面,喉咙有些燥热,沈溯将手搭在冯风的腰上收紧,贴到她耳边玩笑着说,“到你擅长的了。”
冯风问:“你会么?”
沈溯很谦虚地说:“会一点,靠你带了。”
冯风点头之后,便随着旋律的节奏动起了身体,探戈是极其亲密的舞种,过程中不可避免要有肢体接触,甚至有一方的臀贴着另外一方大腿的动作。
这些动作,对于冯风来说其实不算难,她也并非脸皮薄、会害羞的人,只是,今天对象换做了沈溯,她竟有些不自然。
所幸她心理素质好,脸上没有任何迹象,当她转过身子来,贴上沈溯的大腿时候,他的手忽然从身后紧紧缠过来,按住她的腹部,让两人距离更近。
冯风回过头去看他,耳朵正好擦过了他的嘴唇,他在她耳边说:“跳得很好,继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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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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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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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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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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