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挽留几句,见凤姐儿执意也就没有强求,与女儿宝钗一起,送贾琏夫妻二人出门。
至于薛蟠,早就吃醉了,薛姨妈让人将他送回屋挺尸去了。
临登车之前,薛姨妈还特意对贾琏说道:“你要的懂粮行生意的人,我们会尽快找出来,然后安排人送上京城来。少则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定有消息传给你。”
贾琏弯腰行礼道:“如此,就多谢姨妈费心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
薛姨妈笑着,目送着贾琏两个上车,然后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离去。
忽头也不转的询问身边的女儿,“宝丫头,你觉得你琏二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宝钗也在目送马车离去,闻言略作思索,回道:“琏二哥哥为人豁达,见识渊博,兼有青云之志。他之为人,已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评判得了的。”
薛姨妈笑了一声,她可是很少听见女人认真夸赞一个人的,而且,还是这般笃定和推崇。
“那你凤姐姐呢?”
“凤姐姐……”
宝钗微微一愣,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对母亲的话基本是有问必答。
“凤姐姐表面粗犷,不拘小节,实则心智过人,是个很聪慧的人。且用妈的话来讲,凤姐姐她……确实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宝钗忽然想到凤姐儿和贾琏夫唱妇随的恩爱场面,以及两不相弃的坚守,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薛姨妈敏锐的听出宝钗语气中的幽幽之态,不由得回头瞅了女儿一眼。
及笄之年的女儿,不但生的亭亭玉立,而且逐渐展露绝代芳华。于是暗自一叹,没有再追问女儿的看法,只道了一句“夜深了,回屋吧”,便与女儿一道往回走了。
贾琏和凤姐儿的马车上。
看着贾琏钻进来,凤姐儿便拿笑眯眯的眼神盯着贾琏,等到马车启程一段距离,她忽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在想宝丫头?”
贾琏莫名的瞅了凤姐儿一眼,继续不搭理她。
“我可告诉你,宝丫头和小秦氏可不一样,她可是我姑妈的心肝宝贝。你要是敢招惹她,我一定和你没完。”
贾琏鼻子哼哼一声,冷笑着看着凤姐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吃错了药了?你敢说你对宝丫头没一点非分之想?
之前在席上,你那般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当老娘瞧不见?”
凤姐儿言之凿凿的说道。本来她是不至于这般敏感的,毕竟薛家再没落,也曾是和贾家齐名的四大家族之一,是百年大族。
而宝钗,是薛家这一代的长房嫡长女。
只不过,凤姐儿如今是被贾琏整怕了。
平心而论,她也知道现在自家男人对女人家的杀伤力有多大。
年轻,俊美,不但贵为侯爷,还文能诗会写诗作词,武能马上定国安邦,这样的男人,找遍整个大魏,只怕也难以再找出几个来。
所以,真要贾琏对宝钗有什么不当想法,并付诸行动的话,她还真不敢保证薛家不动心。
毕竟,已经有了一个林家“珠玉在前”,薛家要接受起来,心理上的负担不会那么重!
俗话说亲姐妹明算账,虽然她挺欣赏宝钗这个表妹的,但是真要是让宝钗和她做一家子的姐妹,她本能的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这种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惧意,可远远不是一个病怏怏的林丫头可以相比的。
所以,她才要在隐见一点点苗头的时候,就赶忙打预防针。
听了凤姐儿的话,贾琏面上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样子,实则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凤姐儿被黛玉附体了?这女人,不是一向胆大心大,对万事万物都自觉有巨大的操控力的吗?
怎么不过是吃一顿饭,就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了?
平心而论,今夜在薛家,也就宝钗给他提建议的时候,他有所感慨,才对宝钗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除此之外,他可是规矩的很。
毕竟,他又不缺心眼,怎么可能当着凤姐儿的面,做什么勾引良家少女的举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贾琏哼了一声,一摆衣袍坐正姿势,显示对凤姐儿的怀疑很是不屑的样子。
见状,凤姐儿倒是眉头一挑,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向思考问题全面的凤姐儿,自是不甘心这么放过贾琏,换了个轻快的戏谑神态笑问:“真没想过?我却是不信。
咱们大侯爷现在本事大了,什么事不敢干?
我刚刚虽然说,你要是敢对宝丫头有想法,我与你没完,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事实上,就算你真对宝丫头有什么想法,我又敢拿你如何?又能拿你如何?识趣的话,乖乖给人腾出位置来,抱着小大姐儿回王家去,要是不识趣,还不知道被侯爷怎么收拾呢。
我王熙凤别的本事没有,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侯爷完全不必要怕我,心里如何想的就如何说,毕竟,宝丫头生的那样美,性格又好,你瞧上了,也实属寻常不是?”
啧啧,这就是凤姐儿。
见正面套不出话,立马就迂回曲折的试探。
贾琏基本可以确定,但凡他信了以上任何一句话,说出点什么来,这女人绝对会给他表演一个川剧变脸!
甚至很有可能当场撒泼,破罐子破摔。虽然伤到他的概率很小,但是让他贾大侯爷一地鸡毛,第二天传成京城的笑话,还是很容易的。
才刚经历过秦可卿的事情,贾琏可不敢再刺激她。
“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又当人薛家是什么?
林丫头的事,不过是命数使然,林家那种情况,不得已姑父才临终将林妹妹托付给我!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觉得,天底下的好女孩都甘愿与人为妾?
先不说我一直将宝钗当自家表妹看待,就说人家宝钗妹妹,又怎么可能瞧得上我?
人家有哥哥,有母亲,家里还有百万家资,再加上她的条件,想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行?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立志要进宫,做高高在上的娘娘的。
真是,越说越不像了。
你平时总骂我没良心,我看你这个臭娘们才是真的没良心。
当初连当朝长公主都没有抢走你的位置,现在又说这种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过来,看打。”
贾琏说完,一把将凤姐儿捞过来,按在腿上就是两记熟悉的巴掌。
察觉到异乎寻常的弹性,贾琏脱口而出:“你近来吃什么了,怎么感觉你长胖了?”
低头看着自家婆娘那被一条轻薄锦裙包裹着的挺翘玉臀,贾琏方有所思:想来并不是这娘儿们长胖了,而是天热穿的少了原因。
复拍一掌验证一下,发觉果然如此。
却说凤姐儿,本来就被贾琏的一番话,说的有些语塞。
确实,抛开贾琏前面的论述不谈,只最后一个论点,就是她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的。
因为,当初面对太后和公主的逼迫,这臭男人居然没有选择放弃她,这是她至今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这么一想,情不自禁的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当真无理取闹了?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长公主,但是事后起码通过数十个渠道打听过了,所以对昭阳公主,是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的。
再加上人家高高在上的身份,宝丫头再好,也确实没办法与长公主相比。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宝钗仍旧是待选之身,并不是选的秀女,而是选做公主郡主身边的才人、赞善,也就是贴身女官。
有了这个资历,将来再往上走,自然也比普通的秀女,有更多的机会,选择也更多!皇帝不行,还可以从皇子、王爷或者世子中挑选嘛。
也就是说,即便宝钗参选成功,也只会是那些公主郡主来挑她。
若是好运被长公主挑中,选在长公主身边做女官,那可是得天之幸!
因为,长公主就是所有公主之中,地位最高的了。更别说,那些郡主之流了。
只这么一比对,好像宝钗确实对她也没威胁。毕竟,若是宝钗继续参选,最大的幸运,也不过是成为她手下败将的一个婢女罢了。
这么想来,自己好像还挺厉害,优越感油然而生。
不等凤姐儿想通这些关节,谁知贾琏突然又打她屁股。不但打她,居然还说她胖了!!
这绝对不能忍。
“你放屁,平儿前两日还说我消瘦了,叫我多吃点东西补补!!”
凤姐儿彷若戳到痛点一点,使劲的在贾琏大腿上揪了两下,还不解恨,勐然张开凤口,照着贾琏的大腿就咬了下去。
她确实生气!这可不是以胖为美的唐朝,任何女人,只要胖了,大抵都是不甚好看的。
更别说,她王大美女,从来都是以苗条艳丽着称,敢说她胖,叔叔能忍,嫂嫂也不能忍。
贾琏也被凤姐儿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赶忙丢开她,一边揉腿一边骂道:“你属狗的啊……”
许是难得见到贾琏跳脚的样子,起身之后的凤姐儿,莫名的觉得开心,总算赢了贾琏一把。因折腾之下刘海遮挡了视线,于是抬手撩了一下,她方对着贾琏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活该,老娘岂是好欺负的。
她却不知道,她面上本就因红润使得她的美貌更甚,岂堪她再做出撩刘海的动作。
贾琏忽然都觉得大腿不疼了,因松开手,直直的盯着凤姐儿。
“你干什么?”
凤姐儿觉得有些不妙,立马警告。wWW.ΧìǔΜЬ.CǒΜ
不开口还好,贾琏按兵不动,她一说话,贾琏就按了上去,对着她就是一阵强吻。
以凤姐儿的秉性,肯定是不习惯贾琏这种随时随地对她动手动嘴的举动的。
但是没办法,遇上这么个男人,多被欺负几次,也就差不多习惯了。
好容易推开贾琏,凤姐儿借着帘子一看,已然绕到宁荣街来了,于是阻止还不太满意的贾琏:“好了,别闹了。等会儿你先回去,我得去宁国府一趟。”
“去宁国府作甚?”
凤姐儿顿时没好气的瞪了贾琏一眼,“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把人家蓉儿媳妇欺负了,我不得帮你去安慰安慰,万一人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还不是你的罪孽!”
贾琏一听果然松开了凤姐儿。
虽然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秦可卿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让她两个好好交流一下,对他还是比较有利的。
因为,他至今都没有想通,秦可卿怎么敢睡在凤姐儿的床上,引诱他犯错的。
看凤姐儿整理好衣襟首饰,吩咐在宁国府前停车,贾琏忽然望着她,冷秋秋的问道:“今儿晌午忘了问你,你和小秦氏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两个隔辈儿交好就算了,怎么还如此亲密?
要是我记得不错,你不是不喜欢别人上你的床的么,除了平儿之外,连晴雯和香菱都不敢上你的床。
怎么,你就让小秦氏上去了,还让她和你睡在一起?”
贾琏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这就让原本只是有些心虚凤姐儿,眼皮一跳,都怀疑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我几时不让晴雯和香菱上我的床了,你自己说说,你把她两个抱到床上给你暖被窝的事情,还做的少了?我几时说过什么。”
凤姐儿随便回了一句,就想要下车,因为车停了。
贾琏却拉住她的手腕,笑眯眯的道:“别王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凤姐儿面色更红,“哎呀,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我和她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儿她来找我说话,说的困了,想着你出去吃酒,至少下午才会回来,才留她歇个午觉……”
凤姐儿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都奇怪,平时她可是撒谎不眨眼的,怎么现在这么不中用呢。
看贾琏果然不松手,凤姐儿连忙道:“好了好了,实话告诉你吧。她说我太操劳了,又说她从府里的婆子那里,学了一套推拿的手法,想在我身上试试,给我解解乏。
真是,我在你们家操劳惯了,你也没说关心关心我,还没有小秦氏贴心。
她按累了,我让她在我床上睡一会儿,怎么了?
倒是你,借着几两马尿,对人家小秦氏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还好意思回来质问我们?”
凤姐儿这下声音越说越高,噘着嘴,对贾琏很是不满的样子。
贾琏看了她两眼,这才松开手,笑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说完,不再理她,靠在马车壁上,闭目眼神起来。
这倒是弄得凤姐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见贾琏不再追问,她内心也松了一口气,忙掀开帘子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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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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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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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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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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