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又在自己屋里,贾琏便没有客气,直接将其按在榻上,消弭晨起的火气。
“别闹了,今儿你不是还要去拜见二叔么,去迟了仔细人笑话。”
片刻功夫之后,王熙凤喘吁吁的推攘贾琏。
丈夫对她身子的钟爱,令她既得意,偶尔也觉得不大受得了。
贾琏倒也没太过分,简单搓了两把后就起身了,笑问:“要不然,你陪我一起过去?”
“今儿就算了。二叔才刚刚回京,还是等过两日,说不定婶婶会派人来请,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这样倒不显得唐突。”
王熙凤在人情往来上是精明的。贾琏可以在王子腾一回京就去拜见,因为他们都是官场上的人,可以互传消息、守望相助。
而她身为内眷却不好着急过去,她还想等两日,带着小大姐儿一起去探望王子腾。
除了丈夫贾琏之外,叔叔王子腾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贾母等人拿贾琏没办法,为何不学太后那样,转而逼迫她主动离开?
一则贾母或许确实念点旧情,二则,也是因为她叔叔王子腾的存在。即便是贾府,也不好开罪王家。
所以,她才能安然无恙的守到云开月明。
自然,她更要维护好和叔叔婶婶的良好关系。
……
王家,因为有着王子腾的关系,门槛越来越高。
不过以贾琏的身份前来,并未受到任何轻视。即便王家看起来就略显忙乱,王府管家还是将贾琏迎到前庭,然后对贾琏笑道:“琏二爷稍等,我家老爷正在厅内会客,容小人先去通禀一声。”
“劳烦。”
一会儿之后,管家出来回禀:“老爷有请。”
来到正厅,看见满堂朱紫色,贾琏便知道,王子腾是有意提携他这个晚辈。否则,他大可以会客完毕,再单独召见自己这个侄女婿。
“贾琏拜见叔父,恭迎叔父凯旋回京。”
半年不见,王子腾气度不减,只是感觉脸上多了几分风霜。
他看见贾琏,面上的笑意也是浓郁了三分,笑问:“你来的正好,在场的,大多都是我昔日的部将,有些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与你介绍一番。
将来你们同在京城为官,倒是可以互相扶持照应。”
闻言,贾琏心内便生出一抹感激。
王子腾做了十多年的京营节度使,可以说,单论兵权,京城就没有人比得过他。
即便是禁军的几个高级将领也不行。
所以王子腾的旧部,自然也多。这不,他才刚回京,这些人就来拜见前老大来了。
而王子腾方才的话,也就是告诉这些人,这是我家晚辈,以后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一点。
果然,看王子腾这般态度,在场那些,原本还在暗暗打量贾琏这个,出自近来名声“颇佳”的贾府的子弟,心里隐有戏谑。
此刻也不禁悄然改变态度,看向贾琏的目光都热情不少。
而贾琏,也依着王子腾的话,一一与这些人见过。
直到此时,从王子腾的做法当中,贾琏才觉得,时人奉行的宗族、姻亲关系,还是很有道理的。
四大家族百年来同气连枝,当实力最强的贾家,后辈无人,政治余荫便由得力的王子腾来继承。
如今王子腾位极人臣,看见贾府出现得力的子弟,便反过来提携。
可以想见,如此传承下去,当将来他成长起来,又可以提携王家后辈,可谓是环环相扣,可以尽最大限度的保证,家族的长盛不衰。
难怪,四大家族传承了百年,仍旧可以在权力中心,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这样的传承方式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看人必须准。
若是相中了一个贾雨村那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那么不论前面多少代人努力维护的关系,都会在此终结。
因为在场基本都是武官,寒暄之后,坐下来议论的,也都是边关局势、兵部新令这些事。
说的差不多,也就散了。
贾琏作为晚辈,还要留下来,说点私事。
所以,当送走其他人之后,王子腾领着贾琏来到他的书房,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家的那些事,我也听说了。
你做的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以休弃妻子来谋求前程富贵?
况且,本朝驸马虽然可以入朝为官,但终究还是有所限制。若是其他人便罢了,你身为荣公嫡孙,前程无限,岂能贪图这个捷径。”
“叔父教诲的是,不过小侄之前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与凤丫头夫妻多年,她没有负我,我自然也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贾琏当然知道,王子腾肯定不止知道了他抗婚的事。
只是宁国府的那一档子事,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好听,所以人家王子腾故意不提罢了。
听到贾琏的回答,王子腾面上更显几分欣赏之色。
这样重情重信的晚辈,怎么叫人不喜欢?便是从利益关系来说,培养提携这样的人,也会更有动力。
将来自己百年之后,念在香火情分上,对方照顾王家也会更尽心力。
于是笑道:“方才那些人你也看见了?虽然不敢说都是可造之材,但也是我这么多年,在京中积累下来的人脉。
我观陛下的心意,大概是不会再让我插手京营中的事务了。所以,这些人你能够交好,便尽量与之交好,这对你将来有好处。
况且你是宁荣二公之后,京营中的人,多半都会卖你一个面子,想来只要你有心,结交他们并不难。”
“多谢叔父提点,小侄自当铭记。”
京营虽然本部人马并算太多,但是无论是城内的五城兵马司,还是京畿附近的几部大营,都是受京营辖制的。
而就在王子腾之前,上上任京营节度使,正是宁国公之子,贾代化。
而且,贾代化,可是在京营这一任上,干到干不动才退休的。
至于再往前……传说京营,大多都是宁荣二公的旧部组建而成。
所以,京营有着很强的贾家烙印。
或许这也是王子腾的用意,既然皇帝不让他插手京营了,那他就将这股势力,再转接回贾琏的手中。
对此,贾琏觉得,不会这么容易。
经过这么多代的换血,京营中,只怕王字,都比贾字好用。
贾府更大的凭仗,还是升到兵部去的那几个,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事,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却能说得上话的老家伙。
那些人,可是实打实的宁荣二公的部属,自然比旁人更念旧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与你说,你可知道,此次我回京的主要原因?”王子腾忽然面色凝重了不少。
贾琏也不敢怠慢,做出正色聆听的姿态。
“这一次边关之战,主要是我们和鞑靼之间的战事。
说是战事,实则不论是我们还是鞑靼那边,都没有出太多的兵力,严格来算不过是一场规模较大的摩擦罢了。
因为陛下主张主动出击,所以我们取得了不错的优势,将来犯的鞑靼诸部退至北边。
但是鞑靼犯我疆域之心未死!
这些年,鞑靼诸部逐渐统一强大,他们在草原上已经没有什么敌人了,所以才缕缕生出犯我之心。
这一次交战,虽然迫使他们与我们议和,但是我已经得到可靠的情报,鞑靼正在联合瓦剌、西海诸番,预备联兵谋我西疆。
此事事关重大,陛下这才招我回京,以便细究情况之后,共商对策。”
贾琏一听这番话,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又有仗可打了!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何时也变得和一个好战的武夫一样了?他可是一个热爱和平,热爱生命的好青年!
想了想,才知道哪有什么好战分子,不过都是想要借战争博得军功,以便快速提升实力和地位罢了。
赶忙将心态摆正,贾琏疑问道:“可是,我之前还听说你,瓦剌派了使臣来与我朝交好,听说还是个王子。
若瓦剌也有犯我之心,他们岂敢派王子过来送死?”
王子腾瞧着贾琏,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是来交好投诚,而不是来探听我朝虚实的?”
贾琏了然。
确实,这瓦剌相比鞑靼,虽然老实不少,但是别忘了,它也是除了鞑靼之外,最大的蒙古部落王庭。
强盛之时,也曾将东蒙古的鞑靼按在地上摩擦。
如今实力虽然弱于鞑靼,但是未必就甘愿臣服。
实际上,它向大魏表示臣服,也不过是借大魏的实力,牵制鞑靼,以免自身被鞑靼吞并而已。
若有壮大自己的机会,想来它也不会放过。
看贾琏陷入沉思之中,王子腾反而笑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传言那瓦剌王年迈,早无进取之心,这些年一直向我朝进贡。另外,他若是敢联合鞑靼和西海诸番,他难道就不担心事成之后,鞑靼举兵进犯?
如今的瓦剌可挡不住鞑靼的骑兵,这些年若非忌惮我大魏朝廷,那鞑靼早就兵犯瓦剌了。
自东西蒙古分化以来的,可没有任何一代鞑靼和瓦剌王庭,不想要一统大草原的。
所以,朝廷还是很有把握争取这瓦剌王的。
而瓦剌在我朝西北,将鞑靼和西海诸番隔开,只要这瓦剌王不敢反,鞑靼所图谋的联兵,就根本无从谈起。”
王子腾看起来显得胸有成竹。
此番和鞑靼交战,令他对对付草原骑兵有了新的心得,他相信,下一次再让他领兵的话,他会比这一次做的更好。
对此,贾琏笑了笑,附和了王子腾两句,并没有表达太多的看法。
他如今不过只是个四品,还是被撸了的。这种军国大事,他发言的地方很小。
他需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准备,但有机会,就像上次一样,在尽量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抢到更多的军功。
王子腾也只是提醒贾琏一番,倒也没有多大的真心问他的看法。
说完这件事,他就笑道:“马上就晌午了,留下来用了午饭再回去吧。
昨晚听你们婶婶说,凤丫头去年生了个姐儿,怎么不抱过来给我瞧瞧?”
贾琏闻言笑道:“本来凤丫头一早就打算抱着孩子来给叔父磕头,只是忽然想起叔父远程回京,还未得休息。
小孩子又吵闹,恐吵得叔父心烦,因此和我商议,等叔父好好休息两日,然后她和我再一起抱着孩子来拜见,这才是晚辈们的礼数。”
王子腾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
从王府出来,贾琏又去临淄伯府看了看老爷子。
老爷子人老心不老,最关心这种家国大事,将王子腾处得到的消息给他老人家说说,能让他高兴高兴。
回到宁荣街,在宁国府正门前下了马。
“琏二爷。”
“嗯。”
宁国府自然还是一片惨淡之色。
在刑部结案之后,贾府就将贾蓉的尸首要了回来,与贾珍一起摆在灵堂。
当然,鉴于贾蓉是个不孝子,家族虽然不多追究,但是也没有给他操办的意思。让他沾他老子的光罢了。
一切祭奠仪式,都是向着贾珍身上而去。
贾敬,着实是个溜子!
都说贾政是个懒散不喜欢管事的,贾敬比他厉害多了。
自家儿子孙子的丧事不管,合着一帮道士,天天躲在屋里烧丹念经。倒累的贾政忙前忙后的,帮他料理外头的事!
这叫做什么?大懒使唤小懒,小懒使唤门槛!
贾琏悲哀的发现,以前的他可能就是那道门槛。
人贾政哪里是不会管事,人家压根就是有免费劳动力使唤,所以不愿意动弹。
“二爷……”
“二叔……”
来到灵堂,与贾珍拜了三拜。
一众哭灵的娘儿们,自然与他打了个照面。
贾琏本来不甚在意。
忽闻一前一后,两道娇滴滴带着莫名娇羞之感的声音响起。
“琏二哥哥~”
贾琏寻声看去,只见尤氏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娇俏玲珑的倩影。
大的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生的肌骨莹润,肤白甜美,气质看起来倒是与迎春有些相仿。www.xiumb.com
小的一个约莫豆蔻年华,瓜子小脸,桃花面容,两只眼睛不停的打转,一看就是个机灵的鬼丫头。
旁边众人看贾琏打量二女,都忍不住心内一笑。
尤大嫂子这两妹子果然好颜色,连如今眼高于顶的琏二爷都忍不住多瞧起来。
尤氏忙介绍道:“二叔,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如今家里事多忙乱,我和媳妇儿两个看管不过来,所以把我母亲和妹妹叫过来帮忙。”
贾琏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弯腰拱手,对那二小尤道:“二位妹妹有礼了。”
许是被贾琏不凡的仪态所动,大些的那个含羞低头,不敢与贾琏直视。小的一个则直溜溜的猛瞅了贾琏几眼,直到听到大姐与贾琏说起别的事,方才丢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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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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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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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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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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