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麻将都是给牌和筹码,打到最后结束了才算账。”
“她一听也怕了,于是把孩子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可孩子就那样了,是个没教养的,被他妈骂着还是嬉皮笑脸,没点儿正样。从那时候他就记恨上我,后来一直站在旁边,时不时的装作不小心把我的牌推倒一、两张,要不是看了我的牌,鬼鬼祟祟跑到小袁那边,凑着他1妈1的耳朵悄悄说给她听。”
站在旁边的老王连连点头,指着男孩怒道:“这个小兔崽子实在不像话,我今天输了三百多,都是他闹的。”
被叫做“赵阿姨”的老太太也满脸不高兴:“他偷了我好几次牌,我还以为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忘了跳最后一张牌,没想到他在背后搞鬼。”
魏金源也满脸怒意:“我今天手气背,几圈下来就输了五百多。那把龙七对废了也就算了。可后面又打了两圈,我抓了一把万字好牌,打了四张牌就做成,满牌听边三万。结果这小杂种又跑过来,看牌以后张嘴就像广播电台似的报出来。”
“当时我心里那股火怎么也下不去。尼玛的这牌老子不打了,钱我也不要了。转身抓住他的衣领照着脸上狠狠给了一拳,反手又是两耳光,直接把人从屋里扔出去。”
魏金源满面狰狞,指着缩在袁美华身后的男孩连声怒道:“小狗1日1的,老子跟你有什么仇?你自己说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男孩满面惧色,浑身发抖,魏金源在他眼里仿佛一头恐怖到极点的妖怪。他大气也不敢出,紧紧抓住母亲的裤子,也不知道心中是否产生了悔意,还是恨意。
袁美华如母虎般冲着魏金源叫嚷:“你才是狗1日1的。就算我儿子看你的牌报你的牌,可他还是个孩子,你至于跟他这么计较吗?”
魏金源火气更大了:“你搞清楚,打麻将玩的是钱。你这种搞法,跟恶意诈骗有什么两样?”
袁美华讥讽地笑道:“我看你就是输不起。输了就找原因,找不到就把火发到娃娃身上。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回头我告诉我男人,他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魏金源正色道:“你是不是要打架?谁怕谁?”
虎平涛皱起眉头,再次将其喝止:“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我让你们陈述事情经过,怎么转来转去又绕到打架的问题上?”
他转向魏金源,神情严肃:“你是成年人,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他才多大,你又多大?”
魏金源急得满头都是汗:“不是……警官,你不知道,这孩子实在不像话。他……”
虎平涛抬起手,认真地说:“对于未成年人,还是应该说服教育,而不是动粗。只要是人就有几分脾气,但老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时候,有的孩子实在闹腾的不像话。这是他父母的问题,你没必要站出来让他提前接受社会的毒打。而且你下手也太重了……你自己看看,娃娃脸肿得跟肉包子似的,还有那眼睛……换了是你自己的儿孙,下得去手吗?”
魏金源为人很爽快,被这么一说,也觉得之前的做法有些过了。他低头认错:“行,既然警官你这么说了,我也认了。无论罚款还是赔礼道歉我都愿意。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事儿一定要公正处理。”
这话一语双关。
虎平涛微微点了下头,转向袁美华:“既然是你报的警,那你说说,今天这事儿是谁挑起来的。”
袁美华有些耍无赖,她振振有词,丝毫不提打麻将的事儿,直接把她儿子从身后拉出来,一个劲儿地叫屈:“我儿子才多大啊!他连娃娃都要打,简直不是个男人。”
撒泼耍赖的人虎平涛见多了,他对此很有经验。没有与袁美华争辩,抬手指了一下魏金源,问袁美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你觉得其中有没有掺杂水分?具体是真是假?”
袁美华犹豫片刻,继续装疯卖傻避开问题重点,死死咬住一点:“他打了我儿子,这笔账该怎么算?”
魏金源一听,心中再次腾起怒火:“你个臭婆娘,老子被你儿子看牌输钱,这该怎么算?”
虎平涛一看两边争执又起,不得不再次将其制止:“行了行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就只能按规矩来。”
他先转向袁美华:“先带你儿子去医院做个伤情鉴定,然后根据检查报告,我们会酌情对涉事双方进行处理。该赔钱赔钱,该道歉的道歉。如果达到伤情级别,那就不是赔礼道歉能解决问题,得坐牢的。”
魏金源脸色发白,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袁美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眼里全是鄙夷。
虎平涛注视着她,严肃地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今天这事儿,他的确不该动手打你儿子,但你,还有你们几个,聚众赌博,这是另一码事。”
说着,虎平涛环视周围:“刚才你们都说了,打麻将玩钱,输赢多达好几百。这已经不是文明娱乐,而是赌博。”
“按照《刑法》第三百零三条:以营利为目的,聚众赌博或者以赌博为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以罚金。其中,组织三人以上赌博,累计赌金达到五万元以上的,适用于以上条款。”
袁美华呆住了。她抽搐般地眨了几下眼睛,嘴唇哆嗦:“……我……我……不是,大家都是这么玩的,这不是赌博啊!”
虎平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很是讽刺地说:“你们自己都承认有输赢,怎么不是赌博?”
经营茶室的老板连忙站出来,气急败坏的解释:“警官,我这是开茶室的,没让他们玩钱啊!”
虎平涛毫不客气地回应:“在你的茶室里出了问题,在你的茶室里打麻将,你居然说不知道?这话谁信啊?”
魏金源见势不妙,干脆耍起了无赖:“我没说过我们打麻将玩钱。我……我今天……是那个小兔崽子打翻了我的茶水,我才动手揍了他一顿。警官,我们真的没有赌博。”
虎平涛转身指着手里正举着执法记录仪的孟辉:“你们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被拍了下来。现在不承认有意思吗?你们觉得这样就能逃过法律惩戒?既然做了就老老实实担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众人顿时傻眼了。
谷</span>魏金源和袁美华等人只能老老实实在处理意见书上签字,随时等候派出所传唤通知。
……
回去的路上,孟辉问:“今天你怎么刚开始的时候闭口不谈赌博,只说那熊孩子的事儿?”
虎平涛坐在电动车上,叹了口气:“那的确是个熊孩子。别说是魏金源了,要换了是我,一样也想揍他。”
孟辉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点头道:“那孩子是挺讨厌的。但我觉得主要是缺乏父母教育。”
“你说的没错!”虎平涛点了下头:“打麻将是个人行为,可你也看到了,那当妈的平时没事干,带着孩子去茶室打牌。你说说……要换了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肯定不会。”孟辉摇着头,像拨浪鼓:“打麻将肯定得赌钱,自己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孩子参与?”
虎平涛解释:“其实今天这事儿吧!只要袁美华放低姿态,主动给魏金源他们赔礼道歉,我随便处理一下也就过去了。问题是袁美华死抓住她儿子被打这事儿不放。我看过那孩子的伤,魏金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耳光虽说扇重了点,却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黑眼圈是因为孩子皮肤娇嫩,稍微碰下就变颜色。”
“我挺赞成给那孩子一点教训,所以才说让他提前接受社会毒打。魏金源也答应赔礼道歉,袁美华这时候如果接受,双方达成谅解,事情就算过去了。”
孟辉偏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那赌博呢?你不打算追究?”
虎平涛摊开双手:“三、五百块钱的输赢该怎么追究?你也知道,三千块以上才能立案。再说了,光是咱们辖区,你数数就有多少间茶室?你再看看全市、全省、全国……法律为什么没有明文禁止打麻将?老百姓平时需要娱乐活动。你让所有人都去公园、看电影、打篮球、外出旅行……你觉得这可能吗?”
孟辉明悟地点点头:“这话没错。”
虎平涛继续道:“暂且不提平时周末双休,就说过年、国庆大假。各处景点爆满已经不是新闻,很多人都宅在家里。现在普及网络,还有多少人看电视?他们总得找点儿娱乐活动吧?还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会玩手机也不会上网,除了打牌打麻将,他们实在找不到更多、更好的娱乐方式。”
“所有对于打麻将,只要不是蓄意赌博,带有营利经营性质的那种,还是口头上警告一下就行。所谓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说的就是这个。”
“既然袁美华觉得她那边占理,拒不和解,那我只能走程序,把这事儿连同聚众赌博合起来办。”
“女人带孩子去茶室,只要老板有心,都会给点儿零食什么的哄小孩子开心。有得吃有得玩,那孩子会惹是生非吗?”
“袁美华和魏金源他们打麻将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没必要为了几百块钱的输赢故意让她孩子在背后搞名堂。就像你说的,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家庭教育问题。偏偏袁美华拒绝和解,那我只能公事公办,涉事双方,加上经营茶室的老板,各打五十大板。”
孟辉笑道:“要换了是我,就不会像你想的这么远。打人和聚众赌博分开处理,也不谈什么人情。”
虎平涛也笑了:“人情还是要有的。既然是处理纠纷,就必须清清楚楚,令人服帖。还是那句话————具体看情况,看人。最重要的,还是看涉事双方的态度。”
话音刚落,斜插在肩膀上的通话器响了。
指挥中心:锦兴花园有人报警,请速赶往处理。琇書網
……
虎平涛和孟辉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十一幢的电梯入口围着一群人,还有两个穿制服的保安。
虎平涛整个下午都没喝水,渴得厉害,顺路买了两瓶矿泉水,在电动车上就猛灌了一气,现在感觉好多了。他分开人群走进去,照例问:“出什么事儿了?谁报的警?”
“我!”对面,一个身材圆胖的中年妇女气呼呼地回答。
虎平涛看了一眼停在她面前的那辆电动车,打开笔录本:“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素梅。”她很是恼火地抬手指着斜对面,那里站着一个剪着短发,带着孩子,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子,说:“还有她,姓张,住在我隔壁。”
虎平涛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过去,问:“请问你的姓名?”
“我叫张永芳。”女人双手扶着小女孩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有些弱:“这是我女儿。”
虎平涛低头做着记录:“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关素梅说话语调很快,她抢先指责:“我和这个姓张的都住在十二楼。按理说,远亲不如近邻,关系应该很好。可她偏要跟我对着干!每次我回家,她都不让我走电梯,非要堵着门不让进。”
张永芳蹙起眉头,语气平缓,音量也不高,整个人显得很文静:“不是不让你回家,而是你违反规定。”
关素梅显得很凶悍,指着张永芳张口骂道:“这电梯是你家的?我违反什么规定了?”
张永芳直言:“你推着电动车进电梯本来就不合理。”
关素梅怒道:“这是我的车,我放自个儿家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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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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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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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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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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