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琳很不高兴地狠狠给了他脑门上一个爆栗:“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从蕊的前夫可是个好男人。”
想想觉得还是很不高兴,又加了一句:“比你好多了。”
从蕊点点头:“琳琳说的没错,明成的确很顾家。虽然平时在家时间不多,但只要有机会,他都会下厨给我和孩子做吃的。他做的菜不算太好,手艺只能算是一般,但主要是用心。平时只要有空,他都会带我们出去玩,他还每天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在哪儿工作,让我放心。”
尹丽听得频频点头,抬手在丁健额头上点了一下:“多听听好的,学着点儿。”
“切……”丁健撇了撇嘴,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从蕊继续道:“明成经常不在家,我虽然带着孩子,却感觉很孤独。所以我经常和朋友在一起。但有些话,有些活动,男性朋友不适合说,也不适合经常聚会。我只能选择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尤其是女性。”
苏小琳道:“怪不得那段时间你经常约我。”
从蕊叹了口气:“其实我约你不算频繁……如果当时多约你几次,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小琳好奇地问:“你都约了些什么人?”
从蕊道:“主要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她叫徐玲。我跟她关系比较好,虽然后来考上不同的大学,但我们仍然保持联系,结婚以后还是这样。”
女人离婚这种事放在公开场合来讲,听者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尴尬,气氛也变得较为沉闷。虎平涛想要缓解,于是笑着说:“叫“徐玲”这名字的人还是挺多的。我就认识好几个。我们局里办公室也有一个徐玲。”
丁健在旁边很配合地调侃:“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老虎是要吃人的,所以老虎认识的统统不是好人。”
尹丽伸手在丁健腰部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你会不会说话啊?照你这么说,我们都不是好人了?”
丁健最怕她这一招,连忙哆嗦着闪躲,嘴里赶紧认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众人哄堂大笑。
等到大家笑过,苏小琳搂着从蕊的肩膀,颇为心疼地问:“其实你男人挺好的。结婚嘛,两个人过日子,肯定有磕磕碰碰,多理解,互相退让一下就行。”
从蕊收起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我以前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说到这里,她显得有些犹豫,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随即松开,声音压得很低:“其实……在离婚这件事情上,我……被骗了。”
包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尽管从蕊说话声音很低,大家还是听的很清楚。
苏小琳瞪大双眼,疑惑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从蕊神情有些落寞:“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高中同学徐玲……我和她关系很好,毕业以后还保持联系。她也结了婚……因为彼此情况差不多……我指的是都结过婚,也都有孩子,所以潜意识认为她和我是一类人,很合得来,也经常聚在一块儿喝茶。”
“我没见过徐玲她老公。她告诉我,他在铁路系统工作。虽然收入一般,但那个男人对她非常好,每天都要回家做饭,周末还会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出去玩。”
“徐玲挺会说话的,也懂得煽情。很简单的一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跟你从别人那里听到,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举个例子吧!她说有一年过节吃汤圆。她男人下厨,炒熟了花生舂碎,和上猪油、芝麻、白糖做馅,然后把糯米粉倒在盆里,掺水和面,然后包汤圆……这事儿其实大家都做过,可徐玲说的时候跟我现在说的完全不一样。她描述她老公做汤圆的每一个动作,就像轻轻抚摸小动物那样温柔,尤其是汤圆在手心里来回搓圆的那一段,我真正是听得入迷了。”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嫁了个非常优秀的好男人。把她和孩子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那种。”
虎平涛毕竟是派出所长,平时处理各种民事纠纷,见过各种奇葩。他缓缓点头,理解地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相对比,于是你感觉很失落?”
从蕊苦笑着回答:“是啊……我和明成聚少离多,平时还要带孩子,所以听到徐玲这么一说……不是一次两次,她每次聚会都在说这些。其实“幸福”这个词对女人来说很简单,只要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就行。对比下来,我忽然觉得就算家财万贯,明成一个月能赚几十万,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苏小琳在桌子底下握住虎平涛的手,紧紧抓住,目光却注视着从蕊:“你怀疑你前夫在外面有女人?”
从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不瞒你说,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还鬼迷心窍找了私家侦探。查了一个多月,那个侦探告诉我:明成在外面工作很辛苦,虽然有很多女人主动勾引他,却没有发现他和某个女的有私情。”
尹丽在旁边劝道:“你啊……真的是想多了。”
从蕊情绪有些低落:“现在想想,这样做的确不对。可我那时候听徐玲说了她老公对她如何如何好,心里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过孩子,那真的是很辛苦。虽说家里请了保姆,可人家却不可能所有事情全部包揽。有时候我真觉得需要一个帮手,偏偏明成不在家,而且听徐玲说过之后,我觉得明成根本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苏小琳皱起眉头:“你怎么能这样想啊!这在外面玩和工作,根本就是两码事。就说我家这个吧……”
她用力掐了一下虎平涛的手,把他拉到近前:“喏,我老公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和他刚结婚,他就外派出任务,一去就是好几年。我连他具体在哪儿都不知道。每年省厅和市局的领导慰问家属,我都会问“虎平涛在哪儿?”可他们倒好,只说让我不要多问,该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回来。”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整天忙工作。不是加班就是办案子,鸡毛蒜皮什么破事都要管。以前没生孩子的时候我觉得孤单,想着有个孩子以后家里就是两个人。没想到一生就是两个,每天喂奶、换尿布、洗衣裳、打扫卫生……从蕊啊,不瞒你说,那段时间我过的简直怀疑人生,感觉结婚就是个错误。”
“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想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男人总有他们要做的事情。我老公不是脚踩七色祥云的盖世英雄,但他很真实,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很认真。谈恋爱的时候,卿卿我我很幸福。结婚以后,互相理解互相照顾才是真的幸福。”
从蕊一直在听,直到苏小琳把话说完,她才颇有所感地用力咽了一下喉咙,眼圈也红了。
“琳琳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多了,也太自私了……那天,明成下班回家。他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公司董事会决定把他提为副总,接下来会配股,薪水也能翻番。”
尹丽在旁边点了下头,颇为羡慕地说:“这是好事儿啊!”
“可我当时魔怔了……我只想着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明成升职以后应酬更多,他回家时间要比以前更晚,待在家里的时间也更少。”从蕊低声抽泣着:“我……我……我告诉明成,我仔细想过了,我要跟他离婚。”
“明成当时就怔住了。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儿追问我到底是为什么。我说我现在的生活根本不叫生活。每天就一个人,看着挂在墙上的结婚照,感觉照片里那个男人才是我的丈夫。”
“我一个星期至少有四天见不到明成。别的女人周末有老公陪着出去玩,我有什么?除了待在家里带孩子,我哪儿都去不了。这种日子我烦透了,也不想继续下去。所以……我给明成两个选择————要么他辞职,要么我们离婚。”
虎平涛小心翼翼地问:“他选择离婚?”
从蕊低着头,双手掩面:“是我逼他这样做的……我告诉他,没有商量余地。”
苏小琳抬手轻抚着从蕊的后背,看着坐在斜对面的尹丽,两人目光碰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惋惜。
丁健也没再继续开玩笑。他脸上显出担忧的神情,握着尹丽的手,与其说是在劝解从蕊,不如说是把话直接讲给尹丽听:“遇到问题应该好好谈谈,别那么固执。”
从蕊悲伤的声音仍在继续。
“明成的工资一直归我管,他给了我两百万,孩子归他。”
“一夜之间,我回归了单身生活。”
“我爸妈无法理解我的行为,两个人一起骂我,说我脑子坏掉了。明成的父亲很喜欢我,都来劝我,说有问题大家坐下来商量着解决,希望我回心转意,继续与明成好好过日子……现在想想,那其实是老天爷给我最后的机会,可惜我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明白,心里想要的只是“甜蜜爱情”,我只要丈夫的陪伴,别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离婚以后,我真正是放飞自我。约朋友找闺蜜,外出旅游大半年,国内国外去了很多想去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的地方,感觉真的很爽。”
“玩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有热度的。最初的热情过后,我也倦了。身边没人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花钱也大手大脚……不到一年时间,我花了好几十万,看着银行账户上不断缩小的数字,我有些发慌,于是开始找工作了。”
“以前我学的是财经专业,大学的时候考过会计证。现在重新捡起来,倒也算是专业对口。只是工作实在不好找,人家要的都是应届毕业生,我虽然学历摆在这里,但结婚以后就辞职在家带孩子。没有工作经验,人家一看履历表就问“中间空出来的那段时间为什么没有上班?”我真的是难以回答啊!”
“后来徐玲告诉我,她所在的公司正在招人,让我过去试试。”
“我按照她说的地址去了,还真面试上了。说实话我挺感激她的,虽然薪酬一般,还有长达半年的试用期,但我觉得只要有份工作就行。”
尹丽道:“你这高中同学对你挺不错的啊!很讲义气。”
从蕊冷冷地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接连发生了很多事,让我真正看清了她这个人。”
“因为业务的关系,公司里经常有聚会。我在财务,与其它部门经常打交道,吃饭聚会什么的都会约在一块儿。徐玲虽然不是每次都参加,但只要她在场,都会给我介绍各种男人。”
苏小琳听得有些迷糊,不是很确定地问:“帮你介绍男朋友?”
从蕊点点头:“我自认长得还是挺不错的。生完孩子以后我每天都在锻炼,身材保持得还行,我这张脸至少能打七十分,以前在学校里我就是文艺委员,能唱能跳,虽然现在老了,但追我的人还是挺多的。”
“我家庭环境也很好。父母都有退休金,家里有两套房子,虽然我和明成离婚,但存款还剩下一百多万。之所以出去上班,主要是不想坐吃山空,同时也有点儿事情做,每天不那么无聊。”
“徐玲每次给我介绍的男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样。中年丧偶、离异,要不就是心术不正的那种……她介绍我的时候,一直把我离婚这事儿挂在嘴边,口口声声说明成“在外面花天酒地”。起初我觉得徐玲是站在我这边帮着说话,可后来就感觉不对味。”
苏小琳反应很快:“肯定的啊!换了我也不愿意。离不离婚是我的事情,要你瞎操心?要不要配个大喇叭让你站在广场上嚷嚷,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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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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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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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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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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