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贾母将两府的话事人全部叫过来。
贾政、贾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外加一个王熙凤。
王熙凤坐在最下手的一个位置,但是她的心情是激愤且愉悦的。
进府当了这么几年的孙媳妇儿,这还是第一次长辈们议事,她有资格坐一席的!
以前,贾母等人商议正事,哪里会主动叫她,就算她好奇,也不过只能覥着脸赖在旁边当个看客,轻易不敢开口的。
但是今天,她正在忙着将西厢房里挪移出来的巨额银子做妥当的安排……
她是真没想到,那些奴才们真的那么老实,竟然交出那么多银子来!
当晚她送去官中登记造册的就足有七千多,然后他们自己手里截留了八千。
他简直是佩服死自家男人了,能从那些人精的手里榨出这么多油水来!
相比较起来,以前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机关算尽,也不过赚个千数的银子,当时自己就沾沾自喜的不行……毕竟以前在王家做姑娘的时候,一年能得个上百两就不错了,一下翻了十倍呢……
如今才知道,自己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
果然,还是有权力来银子快,就比如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敲诈那些富得流油的奴才们的……
也正是由于没良心的有了爵位,他们都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二品诰命了,所以,今日这样的事情,老太太、太太她们才会叫她呢!
不然她们为什么不叫纨大嫂子来呢?
今日,老太太叫大家来,就是商议省亲这件事的,目前家里最大的困难,就是官库里的银子不够支撑这样大的一件事。
但是与她何干呢,反正老太太她们叫自己好像也只是意思意思,装个样子,从头至尾并没有问她什么,大概她们心里都以为自己没什么本事,出不上什么力。
哼哼,她们如何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富裕……
唉,可惜变卖大老爷那些宝物的钱,没良心的不肯交出来给她保管!
那可是个大头,也是外人眼中,他们家最大的一笔财富,连大太太还盯着呢……
如此倒也罢了,反正没良心的现在一门心思的钻营官场,也没心思出去鬼混了,如此让他管着也就管着呗,还不用担心大太太来打秋风。
反正,他将银子放在哪儿,她都知道!
内外风光的日子,令王熙凤整日心情愉悦,此时坐在堂下百无聊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那些丰厚的家底,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
“凤丫头,你的意思呢?凤丫头……?”
“啊?哦……”
王熙凤走神了,没大听清刚才贾母对她说了什么。
但是她脑筋灵活,根据前后文,也能判断出贾母大概说的什么,于是笑道:“老太太说的是,这样天大的恩典,遍数历朝历代,也是难得一见的。
偏生咱们家这样好运就给碰上了,岂有错过的道理?
依我说,别说二三十万两银子,就算咱们家炸锅卖铁,也必须把这件事办好了,办风光了。
即便咱们自己以后节俭一些,也绝对不能让咱们家娘娘受委屈!
唉,我只可惜我自己没本事,要是我能有个百十万的悌己,我就一个人把这份银子给出了,如此就不用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为此费心了……”
王熙凤的话,令在座的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满府里谁不知道你凤辣子是个守财奴,除了在老太太身上舍得花银子讨好之外,对谁不是铁公鸡似的?
还你一个人把银子出了……
别说你没那本事,就算你真有那么多钱,只怕你也不可能多拿一分出来!
众人心里纷纷吐槽王熙凤光会说,唯独贾母笑呵呵的,笑问道:“哦?你既如此说,我也不要你一个人出,你只说说,你能出多少?”
“这,老太太说笑了,我这三瓜两枣的哪能入得了老太太的眼,老太太随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来,我就只有两眼放光的份了,哪里还敢掺和这样的大事。”
果然,一动真格就缩头了。
尤氏等人皆好笑的摇摇头。
贾母偏不肯放过她,继续施压道:“我也不是看得上你那三瓜两枣,你也不用怕,银子的事,我与你们太太已经商议过了,大致是凑齐了的!
只不过这样的大事,前前后后所需要的花费实在难以计数,万一将来有所缺漏的地方,只怕还就得你那三瓜两枣来填补填补。
你只说,真到了那时候,你能出多少?”
元春是王夫人的女儿,却是和三春一样,从小在贾母身边长大的,而且因为那些年贾母精力还足些,是费了不少心思培养的。
所以,贾母对元春的感情,一点也不比王夫人差。
此次宫里开了天恩,让后妃可以回娘家省亲,这对于一入宫门,便终生不能回家的后妃们来说,是何等重要的恩赐?
其中的意义,远远不是回家看看母亲长辈那么简单!
本来就觉得有所亏欠的贾母和王夫人,自然要想尽办法促成这件大事。
本来她们也想过让家族众人一起筹措银子,但是又想,一则其他人本身不甚富裕,二则若是让他们出血,难免心里有怨,以后办起事来不积极,如此倒辜负了这一件天大的喜事。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两个把银子垫了。
所幸贾府果真家大业大,就算此时官中短缺,但是她们两个认真合计,从家里上下、南北两京还是能调出来不少的银子,其实真让她们补的也并不多。
王熙凤见躲不过去,果断的改变策略,笑道:“老太太既这么说,我也豁出去了,也不怕老太太嫌弃笑话。
我进门的时间短,也没积累下什么家本。
好在出嫁的时候,二叔和婶婶待我好,陪了我一笔嫁妆银子,虽然比不得当年太太的,但也还算过得去。
可惜,那些年被琏二爷连蒙带骗的给我祸祸了不少去……”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都知道这就是贾母喜欢王熙凤的原因,有她在,总是能逗大家笑。
“老太太既问到这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家里现银子还有五千,只要老太太看得上,我就全部拿出来给家里办大事用,大不了我以后勒紧腰带过日子就是了,想来府里也不会短我一口吃的。”
王熙凤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说完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
众人也就只是笑笑,本来也不指望王熙凤能出什么力。
抛开别的不谈,她和贾琏两个立家确实太短,家里也是近两年才开始外面做官,就算不像王熙凤说的现银子只有五千,也应该多不到哪里去。
唯独王夫人斜着眼睛瞧了王熙凤一眼。
毛丫头,在我面前还装……
别的不说,就水月庵净虚那一杆子,你们两口子就吃了数千的银子!
前儿收刮奴才们的银子,指不定也从中吃了一截,如今说这种话,谁信呢。
贾母自然也不是真的要王熙凤出银子,多的她们都搞定了,何苦因为区区五千让别人分了功劳去?
于是只笑了笑,就开始接着议下面的事。
银子的问题大概有着落了,接下来就该商议行宫该如何修建,在哪修建等问题。
首先,是选址。
贾珍:“这两天我让人出去打听,几家宫里有娘娘的人家,都在踊跃准备。
其中宫里周贵人的父亲,已经决定在家里动工,准备修改省亲别院,已经在聘请各类工匠了。
还有宫里吴贵妃娘娘,吴家富裕,当天就在紧锣密鼓的宣扬这件事,昨儿听说,吴家老爷吴天佑,亲自带着人,去城外踏看地方去了,想来是要选个风水宝地,现盖园子!
如今咱们家的情况,老太太老爷太太觉得,是在家里翻盖的好,还是和吴家一样,在外头别址修建的好?”
贾珍说的也是关键。
这样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那周贵人自不必多说,比元春矮了好几个位份。
而吴贵妃娘娘,自然又比元春高了一个位份。
所以,各家之间,必须相互比对着办。既要攀比图好看,又不能太过分,不然得罪人。
贾政想了想道:“若是外头踏看地方,多费银子不说,而且将来娘娘归省也不方便。
我的意思是,就在家里破土动工也是一样的。
反正我们家的宅子够大,应该能够割出一块地方来。”
王夫人闻言就道:“咱们家虽大,但是正堂和老太太的院子肯定是不能动的。
如此也就后面的东大院(非东跨院)和后面环绕的一带下人们的房舍,这些倒是都可以拆,只怕地方还是小了……”
王夫人作为母亲,元春省亲回来主要就是看她,怎么甘愿不准备一个足够宽敞,足够气派的地方让元春落脚?
荣国府虽然,前面的主体建筑却不能动,后面能动的,就显得不够了。
因此,王夫人不由将目光看向底下的贾珍两口子。
贾政也是同样。
贾珍心里一跳,隐隐察觉不妙。
这该不会是,盯上他们府里的地盘了吧!
宁荣两府乃是太祖时间同时建造,并立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甬道间隔。
他们宁国府与荣国府挨着的部分,前面是贾氏宗祠,自然不可能动。
贾氏宗祠后面,就是宁国府的大花园——荟芳园!
贾珍已经明白了,好家伙,在这儿等着他呢。
荟芳园可是宁国府最大,最有标志性的地盘了,因为里面山水如画,贾珍两口子还经常邀请贾母过去赏玩呢。
他很明白贾政等人的盘算。
荟芳园多好了,现场的园景,要是将两府中间的围墙拆了,并入行宫之中,都不用再多费银子,随便修缮一下,就是顶级的山水风光!
贾珍不说话了。
尤氏左右看了看,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敢乱开口。
他们两口子不说话,贾政夫妇也不敢逼迫,所以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
贾母在上面看着,心里微微一叹。
虽然两府亲如一家,有什么大事都是一起商议着办。
但是动祖宅,对宁国府来说,损失还是太大了,只怕他们不会愿意。
若是强说下去,只怕损害两府之间的关系。
罢了,这件事,还得私下里单独商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元春做了皇妃,可不单单只是荣耀荣国府,而是整个贾府,对于长房宁国府来说,也是一样的。
若是能让宁国府割出荟芳园来,这件大事,无疑就简单了一半,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促成。
实在不行,也只能拿出几万银子,让珍儿松口了……
心里有了计定,贾母就转移话题,看向王熙凤道:“怎么你们家琏二还没回来?他现在每天都在忙什么?”
“老太太就别提他了,这两天,就难得看见他归家。
说是什么公主的生日,太子爷为了给妹妹庆生,要在城外举办踏青郊游会。
听说到时候,皇子龙孙们都会去一大堆。
朝廷害怕不安全,就让他带兵去设置防务。
大家都知道,兵马司就是干这些脏活累活的,这也不奇怪。
所以他这两天,都在忙这件事,一天要出城几趟,晚上回来都累得什么似的。
我叫他学聪明些,有什么苦差事记得交给下面的人去大礼,别那么老实,他也不听。”
贾母等人听了,各有算计。
终究,贾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了。
认真算来,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太子爷就是将来的圣上,他办这趟差事,要是能提前在太子爷面前得个好印象,将来只有他的前程造化!
“你还说他老实,你自己不是一样。
我常听见他说你,叫你多费心保养身体,你怎么也不听?
我看啊,你们家琏二如今越发出息,照此下去,说不定哪天还要升官。
你要是不注重保养,早点给他生个儿子,你就不怕他将来富贵了在外面沾花惹草?”
贾母笑着打趣王熙凤。
王熙凤立马红了脸,此时也不好意思反驳贾母。
正说笑间,只听外面传说:“琏二爷回来了。”琇書網
贾母等人忙道:“快去叫他过来。”
如今家里的事情,终究离不开贾琏了,特别是这样的大事,需得他在场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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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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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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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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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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