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感慨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周瑞家的提醒下迈步往里走。
留守家中的仆妇、丫鬟们,包括周姨娘和不情不愿的赵姨娘,此时也早都在院子里夹道相迎。
王夫人在路过赵姨娘身前时略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冷淡又凌厉的,落在赵姨娘那越发狐媚红润的脸蛋上,但很快又收了回去,重新昂首阔步的往堂屋里走。
呸~
神气什么!
赵姨娘为此咬牙切齿的暗骂不已,发誓必要揪出王夫人的狐狸尾巴,却忘了自己也一样不干净。
王夫人眼见到了堂屋门口,下意识先紧了紧领口,旋即才想起自己来之前特意更换了普通里衣,并不曾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她吩咐周瑞家的守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客厅。。
就只见北墙下,贾政手正捧着一本《万历野获篇》巍然不动,仿佛压根没有察觉到妻子的进门一样。
王夫人对此倒是早有预料,贾政肯主动差人请她过来说话,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低姿态了,见了面还指望他继续服软,那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在王夫人想要的,也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台阶,对于私下里如何倒并没有太多的奢求,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她趋前几步,主动摆出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态势,柔声道:“敢问老爷唤妾身过来有何吩咐?”
贾政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到身前,见王夫人盈盈下拜后,就一直保持着万福的动作,乖巧的等着自己指示,这才微微颔首开口道:“坐下说话吧。”
“谢老爷。”
王夫人又施了一礼,这才斜签着坐到了茶几另一侧,恭敬的将上半身正对着贾政。
若只看这屋内二人的言谈举止,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主动低头,并且有求于人的是贾政,而不是王夫人。
不过这正是如今大宅门里夫妻之间相处的常态,所以贾宝玉处处体贴女子才会显得异类,并因此受到众女垂青——当然了,这是在焦顺没来之前,面对不惜使用舔狗战术的无耻海王,贾宝玉那三板斧就显得有点儿不够瞧了。xǐυmь.℃òm
却说王夫人坐下之后,这夫妻两个又对答了几句,却都没主动提起入股银子的事儿,反而论起了府里的家长里短。
这其中自然绕不过贾宝玉的婚事。
贾政是前几日从贾琏和赖大嘴里得知此事的,对此他很是有些不快,重重将书本拍在桌上,愤愤然质问:“这等事情我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你是怎么想的?我到底还是不是他老子了?”
王夫人忙道:“老爷息怒——原是要请示过老爷再做定夺的,不想老太太突然提议冲一冲,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这才没能请老爷做主。”
贾政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儿是因为夫妻两個冷战导致的,只是有些不吐不快罢了,如今见王氏给出了相对合理的说辞,也便不为己甚的停了质问,转而和王氏商讨起了定亲的诸多事宜。
就这么聊着聊着,夫妻两个之间的生疏隔阂也渐渐敉平了不少,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贾政顺势抱怨了赵姨娘几句,话里话外催促王夫人尽快搬回来住。
王夫人也忙投桃报李,表示自己听说府库空虚,已经从薛家挪借了一笔银子,再加上自己历年来积蓄的体己,足够交齐入股银子了。
其实这钱都是她自己出的,但一来不想让贾政以为自己聚敛了太多财货;二来也想着等府库充盈了,再往回找补一些;三来嘛,这样也显得她为此尽心竭力。
这两件事说开了,一天云彩好似都散了个干净。
但贾政心中却还有几块阴影始终挥之不去,远的就不提了,就说这最近的……
她为什么偏偏要找焦顺传话?!
还特意屏退了左右?!
赵姨娘的挑拨,显然还是对贾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再三忍耐依旧不吐不快,于是正色道:“你这次怎么专找了畅卿居中传话?听说,还是单独找他说的这事儿?”
王夫人随口答道:“宝玉见了老爷就跟避猫鼠似的,我总不好让丫头们给老爷传话吧?畅卿如今也不是外人,何况老爷向来倚重……”
说到半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恭顺柔和的脸上登时显出了惊怒之色,霍然起身质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被她窥破了心思,贾政不觉有些尴尬,转着眼睛避开王夫人的视线,捋着胡须欲盖弥彰道:“没什么意思,随口问问罢了。”
“没什么意思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王夫人好容易才等到这个和解的机会,原本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重归于好的,甚至还做好了贾政旧事重提的准备,可却万没想到,贾政竟然会怀疑自己和焦顺……
她愤然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我比他老子娘还要大上几岁,全因你素来倚重他,我才将他当子侄看待,谁成想你竟倒打一耙……”
贾政狼狈之余,心下却也生出了火气,心道若不是你暗地里做那风S放浪的打扮,我又怎会疑神疑鬼?
但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故此也只能讪笑着辩解道:“你多心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然而王夫人很快又抓到了他另一处话柄,紧攥着帕子浑身颤抖的质问:“那你方才问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宝玉的父亲’,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信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你你,我真是与你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宝玉是她最大的逆鳞,故此王夫人说到这里,已是愤恨的五内俱焚,再不理会贾政的辩驳,甩袖子夺门而出。
“这、你……唉!”
后面贾政抬手欲拦,急切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眼睁睁瞧着王夫人带人扬长而去,最后只能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长吁短叹个不停。
…………
却说王夫人羞愤交加的回到家中,连砸了一套杯具两只花瓶,犹自余怒未消。
谷枱</span>待要继续发作时,却惊动了寄居在此的薛姨妈母女。
两人进门瞧见地上狼藉一片,知道必是在贾政那里受了气,于是宝钗挥退了左右,上前劝道:“姨丈毕竟是错失了升官儿的机会,又落了一身的病,有些闷气也是难免的——如今他好容易递了台阶过来,就有什么不中听的,姨妈也尽量别跟他计较就是了,何苦闹出来让下面人瞧?”
“唉~”
王夫人一叹气,眼泪都滚落下来了,她边用帕子轻轻沾了,边摇头苦笑道:“你不知道,若只是不中听倒也罢了,偏他竟然……唉!”
眼见王夫人满脸羞怒欲言又止,薛宝钗便知多半是有难以启齿的理由,若自己留在这里,姨妈是断不肯明说的,于是便给母亲递了个眼色,然后主动退出了卧室。
女儿走后,薛姨妈便与王夫人并肩坐到了榻上,拉着姐姐的手问:“姐夫这到底说什么了?若实在不中听,咱们就去请老太太做主,再不济还有哥哥给咱们撑腰呢!”
“他!”
王夫人满腔怒容的转过身,却还是欲语还休。
“姐姐难道连我都信不过了?”
直到薛姨妈再三催促,她才将贾政怀疑自己和焦顺有染,甚至听信了外面的谣传,以为宝玉不是贾家的骨肉等事,添油加醋的说了。
薛姨妈听的瞠目结舌,掩着心口惊骇道:“这也太……顺哥儿才多大?莫说是姐姐,论年纪我年纪都能做他的母亲了,姐夫怎么会疑心到这上面?”
“哼~”
王夫人咬牙切齿的道:“他连宝玉的事情都能起疑,何况是旁的?”
顿了顿,又忍不住嘲讽道:“他自己身子不成了,自然觉得别人身上藏了奸邪!”
薛姨妈也早听说了贾政的情况,却到底不好在这上面藏否品评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道:“那姐姐接下来准备如何?还要搬回去住吗?”
“他如此羞辱我,还有什么好搬的?!”
王夫人愤然道:“往后咱们姐妹只当是一起寡居在此!”
这话隐有诅咒贾政的意思,薛姨妈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却见王夫人三下五除二剥了正装,又开始扒扯里衣,她不由愕然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王夫人只着鞋袜走到衣柜前,从里面翻检出几套妖艳的边往身上比划,边咬牙切齿:“他既认定了我是水性杨花的放浪妇人,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往后再不换了,只用这些见不得人的!”
薛姨妈听到前半句,险些吓出心脏病来——她还以为姐姐这是气昏了头,真要红杏出墙勾引焦顺呢!
听完后半句,薛姨妈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姐姐的话头道:“那咱们就继续在这里自在逍遥一阵子,等什么时候姐夫改好了,姐姐再搬回去不迟。”
王夫人对此不置可否,套了身蕾丝镂空的,连丝巾凉被都不遮盖,就这么继续向薛姨妈抱怨起来。
两姐妹聊了有半个时辰,眼见到了王夫人诵经的时候,薛姨妈这才告辞回了自己屋里,独留下王夫人宝相庄严又衣不遮体的跪坐在佛龛前。
却说薛姨妈回到屋里,等候多时的宝钗忙命人送了冰盆进来,又亲自镇了一碗酸梅汤。
忙了这一阵子,等母女两个隔着炕桌落了座,宝钗问起方才姐妹两个对答,薛姨妈连连摇头:“都是长辈之间的私事,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
听母亲这么一说,宝钗心里就猜出了六七分,不由得暗暗苦恼,若等自己嫁过来这公婆两个依旧不和,只怕又要平添许多烦恼了。
但她嘴里却笑着宽慰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就算是亲姐妹也有帮不到的地方——姨妈的事情自有姨妈去烦恼,妈妈先看管好咱们自家就成。”
宝钗这一说,薛姨妈才想起自己先前还领了个差事。
只是……
若没有贾政怀疑王夫人这一桩,她把焦顺找来当面对答倒也无妨,如今有了这事儿,再把人喊到清堂茅舍就不合适了——甚至连徐氏出入茅舍,都有可能引起贾政的误会。
她一时就打了退堂鼓,可又想到宝钗说过,这事儿若操作得当,说不得就是薛蟠在皇商圈子里立威的好机会。
而儿子不能顶家立户,一直是薛姨妈最烦恼的事情,尤其是在宝钗即将出嫁的当口,如果能趁机解决……
这般想着她就又坚定起来,于是对宝钗道:“我听说徐姐姐这半年时常去紫金街那边儿监工,不如咱们也打着监工的名义,在紫金街与她们母子会上一会?”
宝钗虽然聪慧非常,却哪里想的到贾政王夫人的恩怨情仇,竟还波及到了焦顺身上?
她只当母亲是担心这清堂茅舍人多嘴杂,不如紫金街老宅方便说话,于是连连称赞母亲心细,又表示邢岫烟临盆在即,不妨准备一些对产妇和孩子有用的礼物,到时候当面赠给焦顺母子。
母女两个议论完这些,就又说起了宝钗堂妹薛宝琴的婚姻大事。
薛宝琴和京中梅翰林家是指腹为婚,如今两人都才不过十三岁,按理还不到婚配的时候,可梅翰林的母亲年初的时候大病了一场,生怕自己挺不到孙子结婚,所以才央着薛家尽快送女入京完婚。
宝琴的父亲倒是一口应下了,可动身北上之前却不慎坠马摔断了腿,所以只好让儿子薛蝌代劳相送。
宝钗因就道:“虽说是长兄如父,但薛蝌毕竟也才十五,真要到了这边儿,只怕还得是母亲出面做主——依我看,不妨先设法打听一下梅家的近况,等他们兄妹来了,也好做到有的放矢。”
薛姨妈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要托什么人去打听,却有些麻烦。
贾政称病不出,贾琏又刚巧跟着孙绍祖去津门府了,至于薛蟠……
薛姨妈犹豫道:“要不索性一事不烦二主,也托给顺哥儿去办?”
“也只有如此了。”
宝钗微微颔首,心下却莫名有些怅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红楼如此多娇傲世巅峰更新,第378章 君子软荡荡、小人长……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