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部队还要继续西进,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个没有用的废人。为了不影响行军效率,于是像李长生这类并不重要的伤兵就会被大部队给放弃。
这种事情在很多国府军队中并不少见,就像一件用过后没有价值的垃圾丢到路边任其自生自灭,没有任何人愿意给予他们半点帮助,更别说什么奖章荣誉。
“在哪里负的伤?”廖铭禹接着问道。
“回官长,二攻来凤山的时候,遭小东洋的机枪打烂了腿呢,我命大没丢脱,正好在医院遇到个得空的医生,呵呵,运气好呢…”
李长生笑眯了眼,满不在乎地诉说他的经历,仿佛那生死瞬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简单浓郁的湘音,却衬托着这家伙那种湖南佬儿天生的乐观主义和洒脱精神,即使再苦再累也要笑脸面对,决不会向命运有半点妥协!
“现在打算怎么做?就这么…”
“没法子,只有讨口子回家呢。不怕官长笑话,要是小东洋再打回来,我就算只剩一条腿也要上去喽他几根毛下来!”
李长生故作轻松,虽然在笑但最后一句话却讲得铿锵有力:“中华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廖铭禹不禁动容,此刻再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他站直身体庄重地向李长生敬了一记军礼。
身旁的董刀以及警卫营所有士兵也都默默抬起来右手,用军人之间的礼仪给予了这位铁血战士最高的敬意。
李长生虽然平凡普通,但却比任何人都要值得尊重,这才是一个华夏军人该有的样子。
“二十集团军对自己人倒一点不客气,他霍揆彰不体恤下属我体恤。”廖铭禹正气盎然高声说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在脑子里决定了很多事情。
还记得原时空里,不辣就是因为腿断了在野战医院被医护兵抛弃,那个时候迷龙也出了事,炮灰团的老兄弟们都无暇顾及他,最后只能靠剩下那条腿一路乞讨回到了湖南老家,这种悲剧绝对不能再发生。
“孟烦了,我记得部队伤员一直都是你负责,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廖铭禹问道。
“回钧座,我们扩建了原来的禅达野战医院,目前是兽医和李磊留下的一部分医护人员在那边负责事务,前线受重伤的弟兄经过治疗都会转移到那里…”
其实早在部队出国前,廖铭禹就曾三令五申要注意伤员的后续安排,特别是重伤致残的士兵,因为他们失去了手脚等同于丢掉半条命,基本很难有自理能力,很难想象如果放任不管他们会面对怎样的人生。
孟烦了和几个高层军官对此都表示全力支持,毕竟他自己以前也有过一段重伤残疾的经历,那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几颗磺胺不惜去干偷鸡摸狗的事,如果不是遇到廖铭禹他可能一辈子也别想好好用两条腿走路。
为此他成立了一个伤员管理处,与禅达野战医院一起专门负责战后安置和归属,兽医和迷龙老婆就在那边管理这些事务。
问题不大的轻伤员在接受治疗后基本都可以重返战场,那些四肢残缺的重伤员都被统一安置在禅达镇东面原川军团三营驻地,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伤员的临时住所,孟烦了还在当地请了一些百姓来帮忙照顾他们。
有想要回家的也可以给予一些路费盘缠,如果还有行动能力的则会继续留在部队充当新兵训练营的教官,或者去镇东营地照顾那些腿脚不方便的兄弟,总之尽量在镇上给他们安排到合适的活计,虽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最基本的吃住还是可以保证。
而另外部分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残疾士兵都住在镇东营地,衣食住行一切费用支出都由师部来承担,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部队还存在一天,那就多照顾他们一天。
“董刀,让李长生和我们一起走,路上如果再遇到像他这样的也一并带上。”
“是!”
“官长!你这…”李长生呆呆地看着廖铭禹,就算刚刚被守军各种嘲讽侮辱都没留下一滴眼泪的他,眼眶却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就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你们为了这个国家已经牺牲够多了,我廖铭禹虽然别的没法给你们保证,但在我这里绝不允许士兵流血又流泪!”
警卫营的战士们更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士为知己者死,有这样能为下属处处着想的长官纵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就连在场的百姓都被那股豪迈气势所震撼,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个年代的官头头哪个不是自私自利高高在上,有多少会考虑下层士兵的疾苦,而廖铭禹却给了他们极大的反差,但很多人都相信这位语出惊人的军官肯定不只是说说而已。
“长官高风亮节,真乃是我辈之楷模…”
守军连长赶忙趁热打铁,混这行讲究的就是眼力见,拍马屁的功夫他也算炉火纯青,但他绝想不到的是这回居然拍在了马腿上。
“为什么要在这里鱼肉百姓?”廖铭禹面无表情冷冷一问,既然你主动凑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我…长官,我没有啊…”被戳中软肋的连长慌了神,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没有?你当我眼瞎?要我挨个问问这些百姓吗?”廖铭禹打断了他的狡辩,犀利的眼神如刀锋般狠狠刮在前者脸上。
才到这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些端倪,百姓们面露苦色排着长队,还有一些被驱离在队伍之外不让通行,再加上这帮人眼中流露出的贪婪,并不难看出这其中的猫腻。
“长官啊,这些当兵的收了钱才让我们过去,一张通行证要两块大洋,这不是抢钱呢嘛?”
“哎呀,就跟土匪一样!”
“青天老爷明察啊……”
眼看有人做主,几个胆子大的百姓开始起哄诉苦了起来,无不将罪状指向守军连长。
“冤枉啊长官!您别听这几个刁民胡说八道,我真没有…哎哟!”xiumb.com
连长哭丧着脸还想拉着廖铭禹狡辩,却被嫉恶如仇的董刀一拳撂倒,这种垃圾揍他都嫌脏了手。
“根据战区条例,凡是利用职强取豪夺欺压百姓者…就地枪决!”
此话一出连长被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饶命啊,长官!卑职一时糊涂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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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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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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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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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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