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嘉奖来的较慢,正常流程一般是三个月,甚至半年以后。考虑到虎平涛是新人,综合各方面情况,廖秋把他的奖励晋升降了一级,转为二类辅警。
可即便如此,虎平涛结束试用期,从临时辅警转为正式辅警这件事,仍然在耳原路派出所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影响。
说不大,是因为所里的在编民警对此没什么感觉:一个新人转正而已。
说不小,是因为虎平涛的身份直接从三类辅警直接提为二类。在所里的辅警们看来,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都有。
“我在所里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谁转正就直接提成二类的,这次算是开眼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瞎猫逮着死老鼠,碰巧抓了通缉犯而已。说起来这都是运气,换了谁都行。他虎平涛算是祖上坟头冒青烟,走了狗屎运。”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小猫挺优秀的。我听社区的人说了,这可不是凑巧,如果不是小猫看出那人有疑点,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
“反正他就是运气好……”
窦志伟对此颇有怨言。
他是两年前分过来的辅警,以前跟着张建国,结果虎平涛和吴永翰来了以后重新分组,窦志伟就跟着所里的另一位民警李涛。正因为如此,他对虎平涛这次升职受奖耿耿于怀。
“我比他来得早,还是整整两年,凭什么他可以提成二类辅警,而我直到现在才是个三类?”
跟着李涛日常巡逻,窦志伟一路上怨言不断。
“要不是他虎平涛横插一脚,夺了我的位置,这次功劳本该是我的才对!”
李涛性情稳重,起初还多次开解窦志伟,可类似的埋怨听太多也就烦了,不想理会。然而窦志伟的这句话实在很奇葩,李涛不由得愣住了,疑惑地问:“小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通缉犯是明明小猫发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窦志伟愤愤不平道:“涛哥,以前是我跟着张哥一组,虎平涛来了以后就把我分了跟你一组。这次在关口村核查,咱们走的路线不一样,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分组,就应该是我和张哥一起,我来负责虎平涛的那条线。”
李涛停下脚步,皱眉注视着窦志伟,感觉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觉得是小猫抢了你的功劳?”
窦志伟不是傻瓜,他很快发现了自己话里的错误,连忙解释:“我可没有贬低李哥您的意思,我是说这案子换了谁都行,就跟走在路上捡到钱差不多,不是一块两块,而是好几百万那种。”
停顿了一下,窦志伟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嫉妒表情:“听说分局刑警队很看好他,想把他调过去……”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涛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上次开会的时候所长已经说了,如果不是小猫观察仔细,小心谨慎,就很难发现那个通缉犯。说实话,谁都想立功受奖,可也得看个人能力,该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何况小猫这次也给咱们所里争光,区里月考评咱们得了第一名,这个季度整体排名进入前三,全年考评分数拉上来一大截,这份荣誉属于咱们所,小猫提成二类辅警也是应该的。”xǐυmь.℃òm
“还有,小窦你这想法要不得。”李涛满面严肃,继续道:“你这是眼红了。还有,在路上捡到的钱可不归你个人所有,更不要说是好几百万。我们是警察,捡到失物要归还失主。”
窦志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被李涛训斥着只能一声不吭。
他低着头,满面阴沉。
……
晚上八点多,张建国和虎平涛接到110指挥中心的命令,赶往河边广场。
这里是锦兴小区的外围,隔墙外面是人行道,再往外是行道树,与河岸之间是宽度超过五十米的空地。作为城市河道景观的一部分,河岸外围设置了绿化带,还安装了灯光亮化景观设备。整个广场呈狭长型,从傍晚到深夜人流不断。
吴永翰家里有事,临时请假。张建国和虎平涛开着电动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里里外外围了上百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起因很简单:一群爱运动的老太太跳广场舞,音量开得很大,惹怒了旁边锦兴小区紧挨广场这一侧的住户。
报警的是个皮肤白净,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因为争吵,他显得很激动:“你们音箱开得太大了,我住在五楼,关着窗户都没办法隔音。”
“我孙女才七个月,吃过饭好不容易睡着,被你们音响一开,吓得直哭,根本哄不下去。”旁边,一个身材矮胖的老太太满面怒容。
“我儿子被你们吵得没办法做作业,明天交不出作业谁负责?”一个女人双眉倒竖,抬手指着对面连声叫嚷。
跳广场舞的老人平均年龄目测超过五十五岁,音箱自始至终开着。他们与小区住户面对面站着,丝毫不让。
“你们搞清楚,这里是公共场所,我们跳个舞怎么了?”
“就是,又没去你们家里跳,这犯哪条法了?”
“别把你们家里乱七八糟的破事都往我们身上推。孩子照顾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装修房子都用隔音玻璃,你自己没钱关我们屁事?”
张建国与虎平涛连忙走到人群中间,劝说着将两边分开。
住户那边,为首的中年男子实在气不过:“警察同志,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旁边的人大声嚷嚷起来:“这些老不死的不讲道理,把他们的音箱砸了!”
对面,身穿红色舞鞋的老太婆双手叉腰,连声怒道:“我看看你们谁敢砸?只要动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明天我们所有人去他家里呆着,进不去就堵门,有本事就试试看!”
“都少说两句!”张建国看了一眼正在劝阻户主方的虎平涛,转向面对着音量最大的老太婆:“郑玉仙,又是你……怎么,不在紫薇花园那边跳了,换地方了?”
六十多岁的郑玉仙有些惧怕张建国,她眼睛里闪烁着怒怨的目光,双手反叉着腰:“这边地方宽,凭什么不准我们来?”
张建国神情严肃:“你这舞蹈队噪音扰民不是一次两次了。在紫薇花园那边我就处理过十几起。怎么,那边投诉太多,就跑这边来了?”
郑玉仙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她怒视着张建国:“那边不准我们跳,这边也不行。你自己说说,我们能去哪儿?大伙儿都上了年纪,平时就这么点儿爱好,你们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我们该怎么办?”
张建国耐心劝解:“没说不让你们跳,只是让你们把声音开小点儿。你得为别人想想,音箱开那么炸,人家怎么休息?”
不等郑玉仙回答,旁边蹿过来一个老人,不满地瞪着张建国:“这来来往往都是人,声音开小了根本听不见。再说了,跳舞就得音乐大才有感觉,我们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全民健身,有什么错?”
张建国也来了火气:“全民健身不是让你制造噪音。好了,不说了,老规矩:你们要么把音量关小,要么跟我去所里,自己选。”
以前都这么处理。
夕阳红舞蹈团肯定选第一条,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来个派出所夜间游。
老人们降低了音量,锦兴小区的住户们也渐渐散去。
张建国和虎平涛没有离开,他们坐在电动车上,看着远处那群载歌载舞的老人。
“得守在这儿。”张建国双手摆在方向盘上,很是无奈:“我们前脚走,他们立刻就会加大音量。以前就这样,住户又会不满,又是继续拨打110,我们还得接着过来。”
“郑玉仙以前是面粉二厂的会计,也是工会副主席。她退休后组织了这个夕阳红舞蹈团,专业水准什么的谈不上,纯粹就是一帮老人自己高兴跳着玩。她们以前在面粉厂旧宿舍那边跳,旧城改造把房子拆了,建成现在的紫薇花园。从前没人投诉,是因为她们都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紫薇花园除了面粉厂职工回迁的部分,还有好几幢对外销售的商住楼。她们每天跳广场舞,新来的业主当然不干,为这事闹了很多次。”
虎平涛眯起眼睛问:“张哥,《治安管理法》对噪音扰民有相关的规定,为什么不照章执行?”
“这涉及到城市管理的问题。”张建国道:“噪音扰民这块归环保局管。我们这边接到投诉,都会转交给环保部门。比如施工和工厂产生的噪音,就由他们负责核查,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开具罚单进行处理。”
虎平涛敏锐抓住了问题关键:“广场舞也归环保局管?”
“按道理是这样,可是环保局不认。当然他们也不是直接拒绝,而是延缓处理。”张建国看着远处,苦笑着摇头:“噪音扰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住户有问题只会打电话报警,不会打给环保局。再说了,跳广场大多是夜间,白天较少。环保部门跟咱们不同,他们上班是朝九晚五。小猫你看看表,现在都九点过了,环保局有哪个部门还在上班?投诉有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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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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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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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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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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