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一路走来,多少人栽在了他的手上。
哪是好对付的?
他很明白自己这个女婿,在拿他当枪使!
他却又必须做了枪。
因为,女婿说的这事,对自己有利。
闹是一定要闹的……
但是,打死人……
那特么就是寻死之道了!
若不然,为啥彭而述自己不动手,反倒是连面都不敢见他,只是让闺女带了封信过来?
这特么是准备一旦见机不妙,就将井家族人,当做弃子啊!
女婿的祸心他看到了……
然而,女婿的话也没有说错,这件事必须要闹一闹。
但是,不能闹出了人命!
……
眼见族长震怒,几个跳的最欢的族人,不敢吱声了。
老族长一手将井家拉到了而今的高位上,井家的田地,都不用交税!
靠的可不单单是慧眼识人,供养彭而述读书这么简单。
身为族长,杀威棒不重,谁愿意平白摊出银子,供了别人读书?
有这个钱,兴许自家娃娃也能行呢?
当年可不是没人反对这件事!
然而——那些人……不是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就是消失不见了,家里的土地,也成了族中的公田。
……
老族长一句话,喧闹的族人安静下来。
井澄雄皱眉思考一番,开口道:
“都去将自家的婆娘、老娘叫上,呆在村口等着,等姑爷那边传出的是什么消息再说!”
他阴沉着脸,阴蛰在脸上闪现:
“你们这些后生,别特娘给我拿刀!
粪舀子、连枷……这种打不死人却恶心人的家伙,都给我带着。
若是姑爷谈不妥,你们只管给我围住了那狗屁王爷,让娘们上去哭喊、撕扯,由着她们去闹!
还有,都交代清楚了——别提清查土地的事,就说日子苦,活不下去……
只要兵卒不动手,你们就不准给我凑上前!
若是他们敢动手,那你们就不能看着妇道人家被欺负!
都懂了吗?
都特娘的记住了!
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这个说辞:妇道人家见识浅,哭哭唧唧的,军卒动了手,你们只为了救自家婆娘老娘而已!”
井澄雄冷笑一声,只要咬紧了说辞,大不了戴几天枷锁罢了。
死不了人!
“还有,都记住了,他的随从可以打,但不能打死,这是底线!
至于唐王,不论任何时候,都只能围住,却不准对他动手!”
兵卒么,挨打了也是白挨!
而唐王不一样,他是皇帝推出来的门面,一旦对他动手,那纠缠可就大了。
这对井家不利!
井澄雄阴沉着脸,鹰鹫一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着,欲要择人而噬!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还是老族长想的深啊,这么一来,法不责众,哪来的罪责!
井澄雄冷哼一声:“都是娘们撕扯的,到时候就算朝廷怪罪,咱们也有了脱身的说辞!”
彭而述想让井家当枪。
然而,井澄雄能够力排众议支持他,获取了最大的好处,就及时抽手……
又岂会是莽夫?
他纵然看不清大局,心甘情愿的跟着彭而述的指挥棒,一头跳了进去,却也明白怎么将自己摘出来……
井澄雄盯着面前的一群后生,阴仄仄道:
“谁特娘要是不听话,敢坏了事,老子就多给他烧点纸钱!”
“都记住了?”老族长一声爆喝。
“大伯放心,我们知道了。”
“嗯,记住了……”m.χIùmЬ.CǒM
“明白了……”
众人纷纷回应道。
……
唐王到访,彭家中门大开,彭而述更是带着兄弟、子侄,亲自出门到了村外相迎。
双方笑容满面,相谈甚欢。
……
能从残酷的科举制中杀出来的进士,并通过吏部考核,进入官场的,又岂是庸人?
彭而述闭口不谈政事,只说风月,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彭家大宅内,一个个彭氏子弟,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诗词,请朱聿键点评。
朱聿键坐牢都坐了二十多年,也苦读了二十多年,文学水平远不是一个进士可比的。
名满天下的黄道周,对他有这么一段评价:
“今上不饮酒,精吏事,洞达古今,想亦高、光而下,之所未见也。”
面对一份份诗词,朱聿键或是指点一二,或是修改几字……
经他稍微润色之后,诗词的意境顿变,竟然从稚嫩学子之言,变成了颇为中规中矩的诗作。
甚至,还有一二句子,让人止不住想要击掌而叹、拍手叫好!
……
月上中天。
彭而述轻咳一声,刚刚还陪酒末席的彭家学子尽数退下。
朱聿键精神一震,这是正事来了!
他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静待彭而述开口。
“啪啪!”
却见彭而述拍拍手,有管家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漆面匣子,徐徐走来。
管家将匣子放在了朱聿键身边的茶几上,行了礼,又趋步退下。
朱聿键不动声色,抬头看向彭而述:
“禹峰先生这是何意?”
(彭桥西北数里处,有一禹山,山虽不高,然而在平原地带,却也算是难得的高峰,彭而述遂以禹峰为字。)
彭而述呵呵一笑,嘴角带笑,开口说道:
“唐王爷更进一步,尊为宗人令,小臣昨日方才得知这个消息,还来不及恭贺。
正好听闻王爷来了寒宅附近,这才借着迎丰诗会,匆忙备了些许小玩意,以为王爷贺。”
“哈哈,禹峰你有心了啊!”
朱聿键哈哈一笑,伸手打开匣子。
只见里面摆着二十多个,指头肚大小的东珠。
月光洒满了庭院,月华照在珍珠上,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端的是上等东珠,价值不菲。
朱聿键眉头上挑。
他眼神闪烁,这些年来因为东虏反叛,东珠、东参就越发少见了。
反倒是山陕一带,这些本来该地甚是稀少的玩意,却越来越多……
彭而述在山西做官,家里能有了东珠,也不稀奇。
微微将匣子合上,朱聿键看了一眼身后扮作随从的张世禧,示意他将东西收起来。
皇帝来了南阳,自家那位重孙女,粉嫩的可爱,他还没有送上礼物呢。
彭而述的小意思,他就借花献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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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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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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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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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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