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拧好瓶盖,侧头打量毛利小五郎那身装束。
他还以为是那种开辟在大院子里的菜园,没想到会是屋顶菜园,那应该没有多少菜需要收,他家老师这副打扮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毛利兰看了看兴冲冲带路进公寓楼的毛利小五郎,压低声音吐槽,“我也觉得我爸爸他准备过头了,可是他从前几天就开始期待采收,今天一大早就准备了草帽和铁锹,我和柯南看他那么兴奋,也就决定随便他怎么样。”
毛利小五郎站在电梯前,发现电梯门已经打开了,忙回头招呼,“喂,你们动作快一点啊!”
毛利兰加快脚步上前,无奈笑着对池非迟道,“目白女士在这里大楼的一楼做财务工作,她还有工作要做,会忙到上午十一点多,所以让我们先到屋顶菜园去等她,我想她应该还没到,我爸爸他就是太着急了……”
毛利小五郎进了电梯,一脸无语地瞥着吐槽自己的自家女儿,等三人一进电梯,就立刻按了关门按键。
借着电梯里的灯光,柯南又抬头看了看池非迟的脸色,直接开口问了,“池哥哥身体不舒服吗?”
“对啊,非迟哥,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一点沙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毛利兰也转头打量池非迟的脸色。
神情是看不出什么来,还是一样冷冷淡淡,不过池非迟的声音是有一点点不对劲。
“早上起来脸色很差,容易口渴,就像小五郎前一晚喝多了的情况,”柯南摸着下巴分析,“不过嗓子不至于会沙哑,所以池哥哥昨天不是去唱了卡拉OK的话,就是感冒了吧……”
池非迟随意‘嗯’了一声。
名侦探是不可能猜到第三个可能的。
柯南见池非迟回应得这么敷衍,噎了噎,半月眼问道,“到底是怎样啊?”
池非迟沉默了一下,如果他说是去唱卡拉OK,说不定要被追问跟谁去……
“有点感冒。”
“叮!”
电梯抵达六楼楼顶。
楼顶宽敞开阔,四周用镂空铁栏杆围着。
中间开辟出了一大片菜园,又用水泥分割出一长条一长条的区域。
土地上,一株株植物排列齐整,生机勃勃,散发着泥土和瓜果清新的气息。
田地间还立着一个稻草人,架子上绑着一顶草帽,用悬挂的白布充当头部,蓝白竖纹的宽松衣服铺在T形木架上,充当身躯,衣服腰部被麻绳束紧,不时被风吹得轻轻鼓一下。
“你该不会是因为感冒,最近一直躲在家里吧?”毛利小五郎走出电梯,看了看眼前种了大片大片蔬菜的菜园,神清气爽道,“其实身体不舒服更需要出来走走,感冒说不定会好得更快呢!”
池非迟走出电梯,看着眼前的菜园,感觉心情确实会舒畅一些。
前提是,忽略躺倒在那边的人影……
“我也认为出来走走会好一些哦!”柯南笑眯眯仰头跟池非迟说着,发现池非迟盯着菜园一角,疑惑转头看过去,从绿植间隙中看到倒地的人,脸色一变,连忙跑上前。
毛利小五郎也看到了倒地的男人,一脸焦急地跟着跑过去,“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池非迟跟了过去,顺势观察着现场情况。
一出电梯就撞上事件,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倒在栏杆前的男人留着寸头,发茬全白,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年纪,脸上带着黑框眼镜,个子较高,肩膀宽厚,身上穿着灰色短袖T恤,一条红色运动裤。
男人头部朝向电梯,头旁边有一个三十多公分高的蓝色水箱,水箱上面接着一根短管,看起来是用来浇灌菜园的,水箱一角留有血迹。
双腿曲着,朝向栏杆,脚旁是安装了自来水水龙头的水池,水池台边很矮,只比地面高出五公分,上面有踩踏滑过的痕迹。
照这么看,像是老者来这里打整菜园时,脚踩在了水池台边,滑了一下,往后摔倒时,后脑勺磕到了水箱一角上……
“已经没救了,”毛利小五郎蹲在老者身旁,检查了情况,叹了口气,正色转头对毛利兰道,“小兰,看上去像是意外,不过还是打电话报警,让警方过来看看吧!”
“好!”毛利兰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到一旁报警。
池非迟走到毛利小五郎身侧,看了看老者后脑勺处流到地上的血迹,视线余角看到掉在栏杆旁的白色毛巾,转头看了过去,“老师。”
“嗯?”毛利小五郎还蹲在死者身旁,疑惑抬头看自家徒弟。
“这位老先生脖子上系了毛巾,为什么这里还有一条?”池非迟盯着那条毛巾,脑海里回忆着相关剧情。
毛巾掉落在栏杆前,在死者脚边不远处,上面沾了大片褐色痕迹,看起来像是栏杆上的铁锈,但铁锈被沾得太多了,几乎沾满了毛巾半个面,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看起来还很新啊,”毛利小五郎起身,走到掉落毛巾旁,俯身看了看,没有贸然用手去捡,又看了看旁边的栏杆,一脸沉思状,很快眼睛一亮,“对了!可能是他多拿了一条备用毛巾,挂在栏杆上,在打整菜园的时候,用挂在脖子上那条毛巾擦汗,结果那条毛巾沾满了汗水,他想换一条毛巾,所以就走到这里来拿,结果脚踩到水池边,不小心摔倒了!”
柯南一个踉跄,站稳之后,才指着毛巾提醒道,“叔叔,上面的痕迹是血吗?”琇書網
“看上去是栏杆上的铁锈吧,”毛利小五郎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又看向倒地的老者,“不过,他倒地的姿势有点奇怪,好像在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老者身躯微侧地躺倒在地,左手被压在身侧,右手手肘弯曲搭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脸部,而身侧不远处还掉落了一个手机。
池非迟看了看老者,转头眺望菜园,在菜园窄窄的过道上看到碎裂的砖块后,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咦?”柯南发现池非迟看了菜园,只是不确定池非迟是在看哪里,见池非迟走向屋顶另一侧,连忙小跑着跟过去。
“爸爸,目暮警官说他们马上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后能到!”毛利兰拿着手机过来,看到柯南匆匆跑过身边,忙回头叮嘱,“柯南,你小心一点,不要滑倒了!”
“知道啦!”柯南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慢步走到屋侧栏杆前的池非迟,弯腰喘了口气,再一次对自己变小后的身体有怨念。
池非迟站在栏杆前,双手塞在裤子口袋里,没有伸出去碰那道锈迹斑斑的栏杆,放眼远眺。
大楼外就是堤无津川的河岸。
堤无津川这条长河穿过米花町、杯户町,河岸线也很长,有的路段宽阔得可以通车,有的路段又只有一条只能供人行走的小路。
同样,有的路段热闹得一到晚上就有不少人开车去兜风,也有的路段像眼前这一段路,偏僻清净,难见人影。
不远处,笔直向前的河流转弯流向另一个方向,河岸道路也随之弯了过去,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碧绿的草坡,也能看到坡上的道路间有三个骑自行车的孩子,不时笑着跟同伴说两句话,沿着河道路一直向前。
这条路很眼熟,似乎就是通往帝丹小学的其中一条。
柯南喘够了气,走近栏杆前,学着池非迟远眺出去,没发现什么线索后,疑惑仰头问道,“池哥哥在看什么啊?”
“你有没有听到歌声?”
池非迟轻声问道。
看着那条路,他突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阿笠博士回忆中的一个画面。
一群孩子唱着《七个孩子》,走在夕阳下的河岸路上,结伴笑着往家里去,稚气的声音整齐又响亮。
在阿笠博士小时候,这首童谣好像很火,很多孩子都会唱。
“歌、歌声?”柯南竖耳听了听,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就只有不远处乌鸦扑动翅膀飞来的声音,开始怀疑池非迟产生了幻听,“我没有听到啊,池哥哥听到的是什么样的歌声啊?”
池非迟当然不会说《七个孩子》,转身背对着栏杆,看向菜园里的稻草人,想起了一首歌,用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打开记事本,手指快速打字,“稻草人。”
乌鸦和稻草人,本来就是经常被关联到一起的词汇。
柯南满头问号,“啊?”
池非迟在柯南身旁蹲下,轻声哼着,双眼依旧盯着手机屏幕打字,“Whenfieldsliecalmandwindstandsstill,Runhome,Runhome……”(当田野归于死寂,快跑回家,快跑回家)
说不上是轻悠还是清幽的旋律,在语调过于平静、声线略低的男声哼唱中,多了一股阴间气息。
柯南感觉风从四周吹来,似乎一直吹进了他衣服里,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菜园里的稻草人。
一只乌鸦在稻草人附近盘旋,没有鸣叫,只有翅膀扑腾的声音。
池非迟打字的手指停了一下,努力回想着那段旋律,唱出来的旋律也有点磕磕绊绊,“Asthecrowsmakenightofthefadingsun,Hidenow,Hidenow……”(当乌鸦啼叫、夜幕将临,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柯南侧头看着池非迟逆光蹲着又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
他怎么感觉这首歌阴森森的……
池非迟的声音也阴森森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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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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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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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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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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