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我坐你前面,你来试试?”池非迟面无表情道。
中冈一雅嘴角一抽,再一想到以前上学时池非迟天天在自己背后看着,突然有点浑身不自在,很快又被那种感觉抛到脑后,“是,是,我不知道以前给后桌同学带来了这么多烦恼,真的很抱歉,早知道你这么关注我,我考试就不用那么头疼了,直接跟你说,你帮我作弊就好了啊,现在想想还是很可惜,那个时候担心被你拒绝、被你告诉老师,从来没有问过你可不可以,明明第一名就坐在我后方……对了,你会帮我的吧?”
“没考虑过。”池非迟回答果断。
“那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答案吧?”中冈一雅不死心地问道,“如果我那个时候求助你,你会怎么做呢?”
池非迟确实考虑了一下,“看交情,如果是普通前后桌,我不介意,如果是关系很好的前后桌,不会。”
中冈一雅明白了池非迟的意思,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如果我们那個时候关系很好,你又不愿意帮我的话,我肯定会埋怨你的,当然,也只是一阵子而已,我很快就会忘掉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感觉我们虽然是前后桌,但也像很难有交集的两条线,一直往不同的方向延伸……”
池非迟心里认可中冈一雅那时候的感觉。
高中那几年的中冈一雅,让他想起岳飞那一句‘鲜衣怒马少年时’,有着少年人的张狂肆意、率真直爽,也有着少年人锐不可当的自信、喜欢冒险的勇气,由于这种性格和足球小将的身份,受人瞩目是理所当然的事,自然也不缺朋友。
至于在后座的原意识体,就像是另一个极端,不参加集体活动,但成绩一直在前列,不会平庸到被人忽视,沉默,却又不像书呆子,与周围人似乎永远带着疏离感,是一个让人觉得危险冰冷、难以相处的奇怪存在。
这么两个人,又都有了自己习惯的、与对方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就算是前后桌,中间似乎也隔着泾渭分明的界线,谁都没想着越线,也无所谓对方越不越线,觉得对方跨线过来了就试着相处,不来也无所谓。
直到高中结束,两人还保持着原样,也……是很难得了。
让两人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原因,是他们同样有着比他人更强的自我意识和傲气。
一个像中冈一雅这种开朗直爽的人,如果不是自我意识强、骨子里傲气的人,就算身边围满了人,只要对后桌稍微好奇一下,就会主动去结交。
中冈一雅那时候身边热热闹闹,一天天充满着少年人挥发不完的活力,只要心里判断‘后桌这种人跟我处不来吧、相处可能会有矛盾’,就会下意识地规避。
原意识体虽然没什么朋友,但自小从没有过物质的匮乏,想要的东西都能到手,再缺少朋友,也从来没有为了‘交朋友’这件事而卑躬屈膝过,始终有自己心里的底线,只要把交朋友这种事的期待压到最低,自然也不在乎和前桌是不是交上了朋友。m.χIùmЬ.CǒM
他们不是讨厌彼此,不是抱有‘他不配跟我做朋友’的傲慢,而是下意识地排除了‘可以做朋友’这个选项。
“太可惜了,当时没能跟你多相处,不然我们应该能够成为朋友吧,”中冈一雅感慨道,“出国之后,我和以前的朋友渐渐断了联系,但我今天遇到了你之后,就突然在想,如果是你的话,莪们或许能够保持不算强烈但也足够稳定的关系。”
“你很在乎吗?”池非迟问完,又补充道,“有没有朋友这件事。”
中冈一雅坐在长椅上,认真思考着道,“曾经觉得很重要,重量相当于生命,你知道的,我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时候缺少过朋友,因此失去了才觉得痛苦,不过慢慢的,我也想明白了,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真诚认真地对待彼此,只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哪怕每个人都期望过。”
池非迟‘嗯’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这会不会是中冈一雅化身‘艺术家’的根本原因。
不存在永恒,那么就任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与其等待事物消逝,不如……做点想做的事,然后把自己埋掉,也不用再经历痛苦了。
如果中冈真是这么想的,他真担心自己和中冈今天聊得太投缘,导致中冈想把他带走或者先把他给灭掉。
这些疯批也真是的,一个个就像哲学家一样,总是去思考一些充满哲学的问题。
“我刚到南美洲的时候,和很多人都没法沟通清楚,那个时候就觉得很孤独了,之后我已经可以和他们有来有往地对话了,也能听懂很多地区方言,可是感觉更孤独了,我回来日本,本以为可以好一些,没想到好像也差不多,”中冈一雅看向池非迟,“所以我越来越佩服你,那些年你到底是怎么可以无视孤独。”
“习惯就好?”池非迟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中冈一雅顿时一头黑线,“我还希望你能肯定一点。”
“其实孤独也没那么糟糕,可以让你静下心来思考很多事,”池非迟准备开导一下中冈一雅,“其实你或许该去找你以前最好的朋友,一起经历过的记忆都在,等重逢之后,你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话题可说。”
这题他会。
前世他们小团伙里有人离开,当大家的生活方式改变之后,很多话题也不再被谈起,有人结婚生子之后,生活重心也渐渐转移到家庭上。
在一段时间里,大家确实会有一种曾经珍贵的东西在悄然流逝的感觉,但真正聚在一起的时候,却还是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似乎也没怎么变。
等中冈和朋友聚过一次之后,或许就能重新思考‘永恒’这个问题。
“不用了,”中冈一雅笑了笑,“虽然我也认为你的提议应该可行,但懒得去了,就这样吧。”
“要我帮你推荐一个心理医生吗?”池非迟觉得中冈一雅快要没得救了,“他很有耐心,也会开导人,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他聊一聊。”
很多时候,人不是不懂怎么救自己,只是连自己都放弃了。
这题他也会,这种心态很危险,很需要一个福山大魔王来矫正。
“不用,不用,”中冈一雅笑着连连摆手,“我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池非迟:“……”
也就是到‘准备不顾伤亡、先炸毁几个体育馆再说’的程度?
“不说我了,”中冈一雅转开话题,打量着池非迟的轮椅,“你这是怎么回事?今天远远看到你,我都不敢认……”
“不小心坠马伤到了腰,”池非迟维持平静脸道,“估计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他要声明一点:他没有报废,未来依旧美好。
‘因为我觉得你人不错,所以我要弄死你’这种想法是奇怪,但如果是一个脑回路彻底不正常的人,想到的可能会是‘我知道身体重伤之后的痛苦,今天聊过了我觉得你人不错,为了避免你以后过得痛苦,我要弄死你’……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有人会因为欣赏某个人而不伤对方性命,比如岛袋君惠,也有人会因为欣赏某个人而执着于弄死对方,就像谱和匠。
他宁愿别人因为嫉妒他而想弄死他,也不愿意别人因为同情、担忧他而想着弄死他,而且他真的不喜欢‘因为行动不便躲不开爆炸、死于高中前桌的爆炸之下’这种死法,谢谢。
“那……”中冈一雅看向池非迟腿上的盒子,在看清非赤这条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活蛇之后,眼皮一跳,努力略过,着重观察包得像黑粽子一样的非墨,“这只乌鸦又是怎么回事?”
池非迟垂眸看了看非墨,“那天不小心压到了它,害得它也骨折了。”
中冈一雅努力忍笑,“那它还真是倒霉啊……”
非墨黑脸面无表情。
要笑就直接笑吧,它尽量当作没看见。
中冈一雅见非墨赤红眼瞳阴森森盯着自己,努力收敛了笑意,拍了拍膝盖站起身,
“那你们注意好好休养哦,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认识那些孩子好像开始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他们接下来应该已经可以踢得有点小选手的样子,应该也很希望你能够见证他们的进步!”
……
两人回到了少年侦探团训练场地外围。
元太、光彦、步美、灰原哀是开始休息了,不过因为少年侦探团的人数问题,这四个小鬼先被赤木英雄带着训练,在四人休息之后,又换柯南上场。
所以池非迟和中冈一雅回来时,场上的柯南正踢球踢得不亦乐乎,大概是因为和赤木英雄这个职业选手一起踢球,也激动地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水准。
总之……秀得很嚣张。
“哇!”三个孩子看得惊叹连连。
铃木园子也没什么能挑剔的地方,真心实意地赞扬道,“这小鬼踢得不赖嘛!”
中冈一雅和池非迟到了一旁,跟着看了一会儿,也惊讶评价道,“这孩子的基本功很扎实,一些对战也熟练得比很多高中生要强了,还真是厉害啊。”
毛利兰听到评价,转头笑着打招呼,“中冈先生,非迟哥,你们回来了啊。”
池非迟对毛利兰点了点头,又看向训练场上的柯南,“柯南踢球砸人也一向很准。”
毛利兰对这个评语只能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感觉非迟哥是在说柯南是熊孩子……
“你好,毛利学长!”
又有人走到了一群人身旁,一身简便的运动服,精神的平头,脸上带着善意又有些拘束的笑容,“我叫榊良辅,是米花大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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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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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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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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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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