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眷们大多是从陆家宴会上偷偷跑出来的,除了贴身女婢,并未带其他随从,而随行的马车,此刻也还停在陆府外等候。
陆家上下,此刻仍觥筹交错,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的气息。
忽然,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凑到陆司岩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什么!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陆司岩神色骤变,立刻将目光转向双眸露出警惕的慕容齐。
两人目光相接,同时默契地点点头,陆司岩举起酒杯道:“诸位,夫人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大家随意……”
说着便急匆匆离开。
他离开后,慕容齐也寻了个借口离席,两人来到密室,便看见慕容昊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死了?可验过是什么原因没有?”面对亲皇兄的骤然离世,慕容齐的脸上没有丝毫悲恸,只有满脸狐疑。
负责在密室入口看守的侍卫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上,瑟缩着道:“一刻钟前厨房的人来送饭,我将饭菜端进去时就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小的发誓,绝没有人进来过!他……他应当就是得了什么急病骤然离世的……和小的无关啊!”
陆岩之皱了皱眉,命令声如冰霜般冷锐:“处理了,带下去。”
“不——”那人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便被“咔嚓”一声扭断后拖了出去。
慕容齐蹲下身来,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慕容昊,确认他气息已绝,脉搏也不再跳动,这才起身道:“我让人瞧瞧弄回宫里处理后事吧。真是晦气,死也不选个别的日子,偏偏选在咱们孩儿成婚的这一天!宝库的钥匙也没有弄到手,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琇書蛧
陆岩之也是一副嫌恶的样子,唤来心腹,将慕容昊的身体装进了一个麻袋,随后恭恭敬敬对慕容齐道:“劳烦王爷回宫处理后事,统帅大局,稳定朝政上下!”
“这个自然。毕竟这天下,是我慕容家的天下嘛——”慕容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身便离开。
他走后,密室里的烛火燃尽,蓦地陷入黑暗。
无尽的死寂中,陆司岩一双眸子陡然变得阴鸷,原本恭恭敬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深夜,皇宫里乱成一团,皇帝大行的消息很快传开,消息传到陆府后,所有文武大臣都惊呆了:明明前些日子遇刺后得檀小兮照顾,身子好了许多,为何骤然离世?
这些大臣中有好几个此刻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然而皇帝驾崩,中宫之位空悬,皇嗣只有两个公主,也不曾过继宗室幼子,这皇位该如何继承?
一时间,各位大臣的心腹便只好取来冷水,将这些喝的烂醉的大臣泼醒,随后再紧急赶往宫里商议对策。
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许多大臣收到家臣来报,说是家中小姐在灯会上失踪,遍寻不得,然而慕容齐发出的召见令已经传达各处,这些臣子们便只能先放下家事先进宫去,让家丁帮忙四处寻找。
这一行连官袍都来不及换的文武大臣们来到殿内,却诧异地发现,龙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龙袍,头戴王冠之人。
“这……这……”武将们在文臣的一片质疑声中齐刷刷跪下,山呼着万岁,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
一旁的文臣则拒不肯行拜见君王的礼仪,议论纷纷道:“圣上刚驾崩,并未曾留下诏书,王爷这是做什么?”
“未得诏令而着皇袍,等同谋反!慕容齐,你好大的胆子!”
龙椅上,慕容齐狂傲地冷笑了一声:“皇兄临终前,我便在他身侧,他痰迷心窍去得突然,确实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但曾留下遗言,指明我继承大统,尔等不敬先帝遗言,你们才是谋反!”
“先帝遗言?”枢密院副使余荣素来亲近陆司岩,此刻更是暴跳如雷,哪里肯听,怒道:“据你所说,先帝临终前只有你和内侍在场,知道内情之人早已被你收买,你的话如何能信?我们要等陆大人来!”
“陆大人在何处?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陆大人方才说夫人身子不爽利,今晚又是儿子娶亲,怕是耽搁住了,咱们再等等!”
慕容齐见这帮文臣果然不服,但心中也早有预料,便道:“殿前都指挥使郑伯何在?”
他目光向下细细扫去,却并无人应声,心中奇怪,提高嗓门喊道:“郑伯何在?”
半晌,内侍才匆匆跑来,神色慌乱道:“启禀陛下,指挥使正在城楼处观察军情,不在殿内!”
“观察军情?”慕容齐神色疑惑,“什么军情,怎么没来报朕?”
“是欧阳将军大捷,此刻正率领大军进宫!”
殿内顿时人声喧嚷起来:“大捷!我军大捷!当真是好消息!”
捷报如冬日里一壶烈酒,令殿内文武大臣热血沸腾,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喜悦亢奋的,唯独龙椅上的慕容齐脸色铁青:
就在昨日,他收到欧阳华廷飞鸽传书,报战役艰苦,请求粮草和士兵驰援,他信以为真,派了三万驻军和几十车粮草紧急出征。
可此刻欧阳华廷的大军竟然已经到达宫墙之外,而这消息,淮安却并没有报给自己,可笑的是,他坐在了龙椅上,此刻才知道这么令人意外的消息!
他心中隐约觉得那里有些不对,立刻大声喊着:“淮安!淮安!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人也不知。恐怕只能将欧阳老将军召进内殿来一问了。”淮安站在殿中,一向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他,此刻神色居然显露出些桀骜不驯来。
慕容齐心头一紧,“嚯”地起身道:“淮安,去将虎符取来,既然南蛮一战大捷,朕要论功行赏!”
“虎符——”淮安迟疑着,一动不动。
慕容齐终于意识道了事情有异,快步走下来,呀要切齿道:“淮安,我的虎符呢——”
“你的虎符,怕是已经落入旁人手中了!”
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回眸一看,竟然是檀小兮。
她换下一身喜服,只穿了一身素色襦裙,外面披着件天青色披风,凛然立于殿门口。
“女儿,你怎么来了?今夜可是你的新婚夜,怎的……?”慕容齐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今晚所有的人和事都出乎他的意料,即便穿上了这身梦寐以求的龙袍,自己心中的惶惑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虎符落入旁人手中?你怎么知道?”
“在我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响起,陆司岩怀里抱着一个锦盒,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陆司岩!你怎么会有我的虎符?”慕容齐神色骤变,额间冒出冷汗。
“哈哈哈……慕容齐,你不会真的以为,将一个乡下捡来的丫头嫁给我儿子,便能收买我陆司岩了吧!再说了,你方才说,这是你的虎符?你倒是和满朝文武大臣说个清楚,这到底——是谁的虎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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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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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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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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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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