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连忙使出精神力,轻轻松松将浑身绵软无力的汪龄之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车上,又从空间取出一支葡萄糖喂她服下。
趁着她稍稍缓过来些,檀小兮忙给她把脉。
这一把下去,檀小兮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怀疑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复又诊了一回,可结果还是如此,她忍不住再次唤着汪龄之,想要赶紧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支葡萄糖下去,汪龄之总算悠悠转醒,看清楚眼前人是檀小兮,不知是激动还是喜悦,竟“哇”地一声扑倒在檀小兮身上放声大哭。
平日端方周到的她几乎从没这般失态过,檀小兮只好放心心中疑惑,先询问她为何倒在了京城的街市上。
汪龄之擦了擦眼泪:“小兮,祖母病了,你可否让车夫先去前头的云来客栈给祖母瞧病?我们昨夜才赶到京城,因为祖母病得厉害,不得不先在客栈暂住,我因为这两日不舒服,便没怎么用膳,想着给祖母出来寻个大夫看诊,结果头晕眼花地,便倒在了路上。”
檀小兮一听,忙吩咐车夫先去云来客栈,又问:“那你爹爹,娘亲和哥哥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出来找大夫?”
“我们来的路上碰到一群流民无家可归,呕……便帮着给他们安置,照顾了一些妇孺老幼,父亲因此伤了腿脚,行走不便,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咱们耽误了好多天,便决定带着我们先入京,哥哥留在原地,到了客栈以后,呕……因为连夜赶路,祖母又得了风寒,母亲只能在客栈照顾他们二人,我便出来寻大夫,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幸好遇到你了小兮!”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等了你们这么多天,都没能等到你们入京的消息。汪大人虽然急躁些,可确实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檀小兮点点头,话锋一转,严肃地问道:“龄之,你多久没来月信了?”
“这……你问这个做什么……”汪龄之瞬间变得慌乱无措,小脸再度没了血色,“许是天气严寒,有……一个月没来了吧,呕……不,不打紧的,等我住下适应了京城的生活或许就好了……”
“龄之,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方才我也为你把了脉,你还要继续隐瞒我吗?”琇書網
檀小兮有些生气,方才为她诊脉,可却从她这个还未嫁人的女儿家身上把出了喜脉,她吓得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错,又把了一次,这次十分确定:
汪龄之怀孕将近一个月了!
也正是因为有孕,胃气不调导致她孕吐且没有胃口,才会在今日跑到街上时低血糖晕倒。
“你怀有身孕的事情,家中人可知晓?”檀小兮见她一激动,又开始作呕,忙关切地问。
“不知……”汪龄之摇摇头,“我只说胃不舒服,有些烧心反胃。这些日子家中乱七八糟的,大家便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小兮,你可否帮我保守秘密?”
檀小兮秀眉轻蹙:“这怀孕又不是旁的,你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如何帮你保守秘密?还有,这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你是打算留下还是……?”
“自然是要留下的!”汪龄之急促地喘息着,险些再次干呕,“孩子的生父并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我……我也是自愿的,只是我们身份悬殊,我,我们此生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你这傻丫头,难道你要独自生下并抚养这个孩子?你家人可会同意?旁人又会如何看你?”
檀小兮为她的大胆和孤勇所震撼,这事儿放在星际稀松平常,那些觉得男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刀速度的女孩子选择自生自养十分常见,可这里是大梁朝!
未婚生子,在很多乡下,是要被沉塘的!
“我已经想好了,等家人发现是吗,我便告诉他们,我们搬来此处,谁也不认识,对外便只说嫁了个短命鬼,我刚怀孕他便死了,又被婆家嫌弃不详而休了,这遗腹子我舍不得滑胎,只能生下来。若是家人肯帮我圆谎,便最好不过……”
檀小兮气得想给她两拳:“若是你爹娘不同意你又待如何?”
“若是爹娘不同意……我便带着这个孩子离家,讨饭做下人,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檀小兮无了个大语,要不是早就认识汪龄之,自己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从星际穿越来的了!
“那男人,你就这般喜欢他?喜欢到不顾自己的名节,不顾孩子的将来?”檀小兮叹了口气,“你可以为自己的一时情动受苦受罪,可幼子无辜,你将他带来这个世上,却不能给他温饱,不能为他请好的先生读书靠功名,还要让他长大以后,被人嘲笑娘亲是个讨饭的,这对他公平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汪大人同意将你和孩子留在家里,可你的孩子长大了,问你爹爹在哪里时,你又该如何回答他?他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任性自私,便从小失去父爱?”
汪龄之如遭雷击,愣在当场,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些现实问题,只一心想着将孩子生下来。
可檀小兮说的,确实是自己和孩子将来一定会面对的,到时候,她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汪龄之一双眼睛哭得肿如核桃:“小兮,你说这些,就是想劝我不要这个孩子吗?我真的舍不得……他一定是和我有缘,才千挑万选地选我做了他的母亲,我不能就这样轻易不要他……”
檀小兮微愠:“谁说让你不要孩子?我只是想让你找到孩子的父亲,你们既然能心甘情愿地做那些事,必定也有好感,为何不能再续前缘,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你告诉我这孩子父亲是谁,我替你去说!”
“这孩子的父亲……”汪龄之吞吞吐吐,像是十分难以启齿,忽然,车夫停下马车朗声道:“慕容小姐,云来客栈到了。”
汪龄之疑惑的看着檀小兮:“慕容小姐?他在叫谁?”
“叫我。”檀小兮无奈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等看过你祖母的病情,我再与你细细讲。”
走进客栈,檀小兮丢了二两银子给店小二,吩咐他做一些松软鲜香的吃食送进来,这才跟着汪龄之进了客房。
汪则正的腿在安置流民时被岩石的棱角划了一个大口子,沿路得不到好的疗养,此刻溃烂发炎,瞧着甚是可怖。
檀小兮便赶紧给他注射了一支抗生素,又给他做了创面清理消毒和包扎,处理完后,又去看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老太太。
把过脉后,檀小兮倒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感染时疫,只是普通的风寒,老人家因为赶路有些虚弱,看起来症状十分严重,实际上却并没无大碍,她拿了两粒治疗风寒的药丸,又给老太太输入了一些疗愈精神力,不多时,老太太便退了烧,嚷嚷起肚子饿来。
正好店小二送吃食进来,有软糯香浓的小米粥配咸菜,还有鲜香可口的肉丝鸡蛋面,配着几样松软的点心,奔波劳碌了许久的一家人饿狼扑食一般,几下就把小二送进来的吃食消灭一空。
就连这几日一直说自己食欲不振,反胃想吐的汪龄之也吃了满满一碗小米粥,吃了两块红枣糕下去。
她有了精神,便把檀小兮拉倒外头:“快和我说说,好好的檀大夫,怎么就变成了慕容小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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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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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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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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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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