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认为伪装得很好,衣衫足够破烂,跟着流民一路走来也挨了饿,却被罗玉辞一语道破,顿时脸色煞白:
“什么金博国,我们可是真正的大梁子民!”
檀小兮此刻没心思与他们争论,正忙着给方才混战中受伤的人止血治疗,这些人一听原来打伤自己的是金博国人,顿时气得龇牙咧嘴。
罗玉辞见这几人拒不承认,便走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狠狠一扭,将他的手掌心翻了过来,露出他们手指之间的老茧:
“普通的青壮年劳动力,长期握的是锄头和镰刀,老茧长得位置是这样的吗?这些茧子,是长期持弓磨出来的!你们是兵,不是老百姓!”
“哈哈哈!”被抓住手腕的男人大笑起来,“是兵又如何?你怎么证明我是大梁的兵,还是金博国的兵?”
他话音刚落,罗玉辞便迅速伸手一掏,从那男人的怀里掏出一张牛皮来,“刷”地一声展开,上面的京郊地形图顿时显露在大家面前。
“原来真的是奸细啊!狗日的金博国人!”
“县令大人,杀了他们!”
百姓们群情激昂,愤怒不已地嘶吼着,被砸伤了头的男人更是气得忘了自己还伤着,一下子蹿得老高,又被檀小兮用力摁了回去。
“哈哈哈……”手戴镣铐的男人无话可说,却不知为何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大梁朝衰败至此,皇帝老儿日日不上朝,皇权却交给自己的弟弟打理,那狗东西算什么,他若是能做皇帝,我们金博国的好男儿,哪个不能做皇帝?哈哈哈……”
“大梁朝将覆灭,我金博国的儿郎们终将开疆拓土,吞并你们……哈哈哈……”
他这一笑不打紧,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太过猖狂,甚至整个人都东倒西歪地,却还是不曾停下来。
罗玉辞蹙眉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些人怪怪的,转头去看檀小兮,就见她也十分狐疑地看着这些人。
“哈哈哈……”这些人在疯狂的笑声中逐渐身体疲软,全身抽搐,周围原本愤怒的百姓这时也看出不对劲了,惊惧地问: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邪灵附体?”
另一个胆子较大的则道:“什么邪灵附体,分明是装疯卖傻,想要逃走!”
檀小兮上前一步,对最先发笑的那人道:“这些日子,你吃了什么?可是有过同类相食的行为?”
“哈哈哈……”男人赤红着双眼抬起头来,颤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一截骨头,狂笑着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檀小兮吃了一惊,略略退了半步:
这男人手里的骨头,分明是一截人类的小腿腿骨!他们感染的,是同类相食导致的朊病毒!
男人继续狂笑着挑衅道:“可知道这是谁的骨头?这是你们南蛮的那位县令爷的骨头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这狗东西,为了彰显军功经常偷袭我们营地,我最好的兄弟就是死在他的弓箭之下!我们不过略施小计,就收买了他身边的人,活捉了他,生/烹了他,扒皮抽骨,啖肉饮血!”
“哈哈哈哈……你们知道人肉的味道吗?鲜!”男人双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里面跳动着野兽一般贪婪狠毒的光泽。
“小兮!”罗玉辞一把将她拉倒身边,悄声询问,“为何他们大笑不止?”
“中毒了。”檀小兮脸色晦暗不明,眼神里似乎有悲哀,也有无奈。
“人是不能同类相食的,会得疯病。如他们这般,大笑不止,伴随着身体的抽搐,颤抖远看像在舞蹈,实际上是肢体无法控制。”
“可有治疗办法?”罗玉辞眼下并不想让他们立刻死去,或许从这些人口中还能得知金博国的刺探计划。
“没有。”檀小兮绝望地摇摇头,“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病毒,无论是高温还是冰冻都不能杀死,一旦得病,终将抽搐力竭而亡。我去煮麻沸散,放到后你让县令大人将他们关在一处,千万别乱跑,这病会通过伤口血液传播,一旦染上,必死无疑。”
这几个男人虽然还在大笑不止,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檀小兮的话,必死无疑四个字,让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纷纷挣扎着跪下来道:
“哈哈哈……他们叫你大夫,你可以治病对不对?求求你……哈哈哈,救救我……”
檀小兮头也不回:“晚了!同类相食是大自然给你们的报应!你们死得其所,我救不了!”
不多时,檀小兮的麻沸散便熬好了,她让几个衙役摁住那些笑得呼吸艰难的兵匪,一滴不剩地将这些麻醉药剂灌进了他们的喉咙。
“造孽啊!竟然吃人,檀大夫说得对,活该死了!早死早超生!”
“阿福,你离他们远一点,你头上还有伤呢,万一被传染看怎么办?”
大家胆战心惊地议论着,县令这边则让衙役将围观的人都劝离现场,至于那些真正的流民,则留下来,刚好方全这边也将另外两锅加了盐的白米粥熬好端了出来,大家井然有序排队分食,现场终于平静下来。
“檀大夫,多谢你准备了这些米粥,否则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流民,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汪则正一头的汗,感激涕零地对檀小兮道。
檀小兮将他们都带进食百岁,一人一碗米粥喝下去,让他们暖暖身子,接着议事。
“根据城门守卫汇报,这次一共涌入流民百余人,属于一小支队伍。”罗玉辞蹙眉道。
“一小支队伍?那意思还有大部队?”檀小兮吓了一跳。
“是,那支大部队如今正在往京城里走,里面也混着不少金博国派出的奸细,他们主要负责记录沿路地形,军队分布,妄图以弹丸之国,吞并我整个大梁领土。”
“那……那可如何是好?”汪则正慌了神。
“你先将清水县的情况快马加鞭上报。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罗玉辞神色淡然,临危不乱。
檀小兮则指了指食百岁的厨房道:“若是最近还有流民,我这里可以设粥棚施粥,还请县令大人调度。”
看着两人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模样,汪则正心里终于有了点底气,将碗里香浓的白米粥一饮而尽,起身拱手道:“多谢二位!我这就去办!钱粮筹措,县衙一定尽快安排好!”xǐυmь.℃òm
罗玉辞又在他耳边悄悄低语几句,汪则正点头如捣蒜应下便急匆匆走了。
“小兮,今日多谢你,否则这些流民可要受苦了。”罗玉辞说这些话,并非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眼前这个小小女子,俨然已经同他一道,担起了风雨,隐隐透露着心怀家国的胸怀。
随着战事一触即发,他的身份也越来越瞒不住,得找个机会,将他的秘密都告她了。
“玉辞,方才他们说皇帝总不愿临朝,皇权都交给摄政王,这是为什么?”她十分不解道,“这几个月来,商赋,田税又重了两成,是不是也是那摄政王下令的?”
罗玉辞心思一动:这丫头心思敏锐,看来今晚回去,得先和她说说和摄政王有关的事了。
他正准备开口,忽然看见小傲飞奔进来,严寒冬日竟奔跑得满头大汗!
“小傲!你不是在家中和团团圆圆玩耍吗?怎么来了这里?”檀小兮心中隐隐不安,忙起身问道。
“姐姐!团团……团团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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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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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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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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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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