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你的衣裳我给你做好了,快来看看喜欢吗?”
元容打开木盒,淡粉色的衫子被展开,一副活灵活现的喜上眉梢图便露出了真容。
点点红梅在枝头绽开,经络分明一对扑棱棱的喜鹊交颈缠绵,在树梢头说着悄悄话,既清新淡雅,也足够喜庆,适合婚礼上穿着,也不会太过隆重,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檀小兮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朵梅花,惊叹道:“小小一朵梅花便用了这么多丝线,色泽变化过渡这般自然,竟然如同真的一样,这绣工如此了得,莫非——”
元容羞怯地点点头:“确实是我绣的。”
“你这眼睛刚刚恢复,不是说要你好好保养少拿绣花针吗,怎么还——”檀小兮急了,语气里也带着心疼的责备。
“你帮我了这么大的忙,可我能为你做的便只有这点事。这是我最后一次绣一整件衣裳上的花样,以后我一定好好爱惜眼睛!”
元容十分诚恳,炽热的眸光看着衣裳上的绣样,带着格外珍爱,恋恋不舍的神情,这毕竟是她的收山之作,是她职业生涯原来,做的最用心的一件衣裳。
她这双巧手,从前也是得过宫里帝后称赞的,只是那样的辉煌,也都成了过往,但如今能给像檀小兮这样心地善良的姑娘做衣裳,她元容也觉得值了。
见檀小兮接过衣裳还在出神,元容忽地想起什么道:“对了,我从前在宫中当差时有一个姐妹,和我一样也坏了眼睛被恩赐出宫,但她这两年遇人不淑,原以为找到了终身倚靠,不成想那人却是一个骗子,害得她如今人财两空,日日在家中哭泣,因此眼睛坏得更厉害了。”
檀小兮蹙眉道:“你想让我帮她看眼睛?”
元容点头:“她从前在宫中帮我颇多,我只想她可以重见光明。你放心,她虽没钱,但诊金我会替她付,我和她说了,你医术极好,一定能让她重见光明。”
“重见光明?”檀小兮吃了一惊,“你是说,她现在已经双目失明?”
“是的,几乎看不清东西,不像我之前,东西凑近了放在眼前还是能看见东西的,所以她真的很可怜,还被男人抛弃,前些日子来找我,还说不如死了算了。”
“高度近视和双目失明症状是不同的,治疗预后也不同,何况我还没有见过她,不能保证治疗后一定能让她看见,但是我会尽力的。”檀小兮有些担心元容帮她把牛皮吹大了,到时候患者心中难免失落。
“不会的不会的!小兮我相信你!”元容见她答应了,十分激动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就帮她做手术如何?”
“今晚?”檀小兮犹豫了一下,这几天团团和圆圆在她设计的控笔训练下已经学会了写好几个字,还能背诗词了,原本打算趁着食百岁不忙,今晚早些回去陪孩子的。
但见元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心中不忍,更为这样的姐妹情感动,便点头应了。
用过晚膳后,医馆里的大夫都回家了,只剩下几个伙计和病人,檀小兮和两个女孩在诊室里等了许久,元容这才带着她的姐妹姗姗来迟。
“小兮,这便是我和你说的姐妹崔音儿,她因为看不见,来得迟了些,你多担待。”元容小心翼翼地扶着崔音儿,满脸心疼地看着这个狼狈憔悴的女子。
檀小兮忙道:“无妨,我带她做检查。”
诊室内点了长明烛火,崔音儿一双目赤红肿,玻璃体更是浑浊不堪,靠近光源时,刺痛感让她紧张地连连后仰退避。
仔细地检查了许久,檀小兮长叹一口气道:“崔音儿,你的症状与元容不一样,她只是高度近视,你却是葡萄膜炎引发的白内障,还是十分严重的那种,即便是我为你做手术,你的视力也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能看见东西就行。”崔音儿一脸阴郁愁苦,说话也是十分简洁。
檀小兮点点头道:“那便了解一下手术预后效果,如果同意的话签一下保密协议和手术须知,今晚就做手术。”
崔音儿无一不配合,冷静地了解了这一切后,终于蒙上眼睛,被檀小兮带进了空间。
这是一个高难度,高精准度的手术,不仅需要一直弯腰坚持的体力,还要有极好的心理素质,切除炎症部分的葡萄膜,长度精准到毫米,任何一次失误,都会让病人失去得见光明的机会。
手术也只能是檀小兮一个人进行,因为三个女孩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能全程观摩。
一个时辰后,手术结束,崔音儿被蒙上纱布,从空间被挪至病房里。
“手术很顺利,病变组织也已经全部切除,三天后可以拆除纱布,这期间饮食需要清淡,不要擅自拆除纱布。”
忙了一天,檀小兮累得脚掌都是滚烫的,但仍悉心叮嘱着。
元容见她疲态尽显,愧疚道:“明日你还要参加柳府的婚宴,真的太辛苦你了,手术既然做好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音儿这里有我。”
檀小兮点点头,这才带着两个女孩一道回到家中。
想着今日晚了,两个孩子也肯定在外间睡着了,便蹑手蹑脚打开房门,门刚打开,就看见小傲在地上缩成一团睡得很香,而两个孩子却还在桌前坐着,对面是一脸哀怨的罗玉辞。
团团小手臂撑着桌子,努力地瞪大眼睛,圆圆则用小手将眼睛揉的通红抵抗着睡意。
“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圆圆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小姑娘一脸愤懑,学着大人的样子叉起了腰,团团则一言不发,咬着唇表达着小小男子汉的不满。
檀小兮一脸心疼:“对不起,娘晚上帮一个病人看眼睛,来的太晚了,你们怎么还没有睡啊?”
圆圆撅着小嘴道:“还不是娘亲说今天晚上要考我们的三字经,我们才一直在等娘的!上次也说要看我们写字,结果爹爹骗我们睡着了,都没见到娘呢!”
“好好好!乖乖的,娘现在就听你们背三字经,背完睡觉!”
“人之初,性本善……”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背起来,朗朗上口的三字经在稚嫩的同音下变得十分好听,如同催眠曲一般,檀小兮听着听着,便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嘻嘻嘻,爹爹你看,娘睡着了,还流口水了……”团团指了指檀小兮嘴角的那滴晶莹的口水。
“娘累了,等会我抱她回床上睡觉。”罗玉辞一脸心疼——女人太能干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哈,夫君独守空房带孩子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安置好两个孩子,罗玉辞小心翼翼地抱着檀小兮,将她塞进了被窝,趁她睡得深,狠狠地在她的娇嫩的唇瓣上亲了个够,这才抱着她心满意足(欲/求/不/满)地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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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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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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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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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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