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随着她激动的挥手动作,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她腋下传来,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阿谀奉承的慕容娇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铺子里的客人们被熏得捂着了口鼻,小声议论着。
“这不是天辉楼的大掌柜吗?竟然有狐臭!怪不得身上总是擦这么多香粉!”
“脸上的粉都掉光了,这皮肤,啧啧,我那婆婆都比她看着年轻些!”
“这衣裳明显不合身,你瞧瞧,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呢,怪不得会撕裂!都不知道她怎么穿进去的!”
这些人议论声虽小,但一字不落传到了窦珏耳朵里,她恼羞成怒道:“都看什么看!衣裳裂开是我的错吗?只能说明她家衣裳质量太差了!”
“就是!我劝你们都换家铺子买吧,才出门就坏了的衣裳,你们也敢穿?”慕容娇帮腔。
元容忙低头致歉:“对不住了大娘子,这衣裳钱我退给您,铺子里其他衣衫有您看中的我都给您打七折,要不然你先进去换一身,天气冷怕您着凉了!”
她话音刚落,窦珏便打了一个喷嚏,清水鼻涕都挂了下来,只好赶紧先去换上自己的衣衫。
替换下来的粉衫被用力扔了出来,元容刚要去捡,便被檀小兮抢先一步拾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道:“这分明是脱线,而不是布料开裂,元掌柜,你的衣裳料子没有问题,就是她自己尺码不合撑破的,为何还要退钱给她?”
铺子里的几个妇人也纷纷走过来瞧了,大家都是会针线活的,一看就明白了,纷纷道:“就是!这是脱线,缝补好就可以了,换个身量小的姑娘就能穿,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衫!”
窦珏换好衣衫,出来时妆发更乱了,一整个脱妆换头现场。
听见檀小兮这话,怒从心头起,冲过去抢走她手里的衣衫,而慕容娇则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把剪刀过来,看样子是想剪了那件衣衫。
几个妇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着:“掌柜的,是她自己胖,凭什么你退钱,别搭理她!”
“你放心,我们才不会听信她一面之词,这个女人坏得很,明面上开酒楼,背地里就是个老鸨,一个饭馆子楼上楼下全是袒胸**的骚货,我妹妹的丈夫就是去了一次,流连忘返,成日不着家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我相公近日也总下馆子,不会去的就是天辉楼吧!”
一时间窦珏成了群攻的对象,若是有几个臭鸡蛋烂菜叶在手上,估计她此刻便满头都是了。
顾不得要回十两银子的衣裳钱,她用手指着檀小兮,咬牙切齿道:“我今儿算是领教了你的能耐,不过你别以为自己攀上了李世安我就会怕你!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着便拉着一脸不服气的慕容娇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热闹散场,檀小兮由着元容量了尺寸,也约定好了前来看诊的时间,便带着大家一道往食百岁走去。
路上,周招妹忍不住担忧道:“师父,你今日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可与天辉楼掌柜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她以后会不会报复咱们食百岁啊?”
“报复?”檀小兮笑了笑,“你是说恶性竞争吗?低价竞争,用衣着暴露的舞女,派人挑唆抢生意,无论是从前还是将来,他们都没有停止过恶性竞争,既然暗箭难防,我们便只需要做好自己,不给他人可乘之机,用心将菜品和服务做好最好即可。”
大家点点头,一路聊着回到了食百岁。
柜台里,方全正在拨算盘,看到她们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脸上露出几分欣喜,又似乎带着些羞涩朝着苏巧巧递了一个眼神。
两人不约而同地目光相接,苏巧巧率先开口道:“全哥,我有东西送给你!”
方全一愣:“你有东西送我?我……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苏巧巧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绕到柜台里面:“你要送我什么?”
“我……我瞧着咱掌柜的头上戴着的簪子好看,便也想买一个送你……”
他羞赧地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根流光莹莹的琉璃簪!
“实心的金簪太贵……玉簪更贵,我囊中羞涩,可她们说这琉璃簪是最近时兴的,我瞧着色泽通透,便选了江水绿的颜色……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方全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苏巧巧却感动得泪光盈盈,娇嗔道:“这……这么贵的东西,你买来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好看。”方全深深地看着她,“你戴着好看。”
心上人情动的模样,搅得苏巧巧心池荡漾,喉咙发紧,言语蔽塞。
“哎呀!这可是琉璃簪呢,我都没戴过!”檀小兮见气氛一时胶着,故意说得十分大声,“方全,你这是把刚发的薪水都拿来买簪子了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给巧巧戴上啊!”
方全这才手忙脚乱地拿起琉璃簪,比划了好几下,总算颤抖着手给苏巧巧插/上,大家起哄让巧巧转过来,便见她一张脸羞成了熟虾壳,说不出的娇羞可爱。
“全哥,我也给你买了一件衣裳,你看看可还喜欢?”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她赶紧将衣服从包裹里取出来,踮起脚尖,给方全比了一下。Χiυmъ.cοΜ
“喜欢喜欢!我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柔软,这么暖和的衣裳呢!是不是很贵?”
“不贵不贵!全哥喜欢就好!”
方全拿着衣衫,欢喜地去屋子里换上,苏巧巧便也拉着周招妹一道去后院看方全衣裳穿上身是否合身,一时间柜台里便只剩下檀小兮和苗婶二人。
苗婶揉了揉笑到酸溜溜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道:“小兮,你说得果然没错,是我错怪了方全。他今日才得了薪水,就买了这么贵重的琉璃簪送给巧巧,可见是一早便想好了,这两人互相托付真心,默契同步,还真是难得。”
“我在男人身上吃了大亏,便总觉得这天下男人都是乌鸦,没有一个是好的。可仔细想想,无论是叶清风,咱们家主,还是方全,大楞,阿荣,都是好男人,只我一个是倒霉蛋罢了。”
里屋传来少女咯咯欢笑之声,苗婶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出嫁的女人没了娘家疼爱,再与夫家闹翻,还没了孩子作为终身依靠,若不是檀小兮这一束光照进她的生活,她便是从大狱里出来,人生的方向又在哪里呢?
知她心中酸苦,檀小兮只是用力拥了拥她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苗婶默默啜泣了一会儿,很快调整了情绪,看着檀小兮疲倦的样子,催促道:
“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家主又该抱怨了。你说你们两个,新婚燕尔的,偏房间里还总是睡着一个小傲,两个孩子,啥时候才能怀上自己孩子啊……”
檀小兮的瞌睡顿时醒了,羞答答道:“缘分来了,自然就会有,可别替我操心这事!”
“走吧!被你说得都想我两个可爱的孩子了!”
这个点回到家中,团团和圆圆估计已经睡着了,但能在睡前看到两个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闻一闻他们身上的奶香味,这一日的辛劳便都能消散。
马车嗒嗒往家的方向驶去,黑夜中,她闭着眼小憩,却不知道,有人一夜未眠,正酝酿着一场恶毒的计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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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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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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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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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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