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恨不得将整条街的衣裳首饰都给买下来给她小姨,又为两个孩子买了许多糕饼果子,过冬的新衣裳,新鞋袜,以及最重要的文房四宝。xǐυmь.℃òm
逛了一上午,直到马车险些塞不下购置的东西,一行人这才回到食百岁用了些饭食。
檀小兮离开的这两日,好在巧巧和招妹都在药膳铺子里帮忙,生意一如既往地热闹,每日前来免费问诊的人也不少,有些人诊完脉象就离开,并不进店吃东西,两个女孩也依然热情周到,并不曾因为他们不进店就失了礼数。
对她们来说,这倒也是个好机会,不仅有工钱拿,还能锻炼自己的医术,自然也十分尽心。
见到檀小兮回来,两人很是高兴,只是听闻大毛的娘病了,她须得在家中耽搁两日再回来,不免又有些失落。
听说面前站着的这位是檀小兮的小姨姝娘,打过招呼后,见她面色异于常人,腿脚行动不便,两人便争着要帮她诊脉,又推荐了铺子里活血化瘀,舒筋通络的药膳。
因为此时正值饭点,二楼的六个包厢早已满了,大家便在大厅对付了一顿。
这是罗玉辞和小姨第一次看到檀小兮的药膳坊开张以后的景象,小姨为了照顾小傲,在山上做半个野人多年,骤然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十分欢喜,又听闻这是檀小兮与人合伙开的铺子,更是激动万分。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这个孩子,竟然还能这样的有出息。
罗玉辞见檀小兮上下打点十分稳妥,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的小丫头,便是出生在那柴草堆里的一只金凤凰,总有一日,谁也挡不住她振翅飞翔的英姿……
两个孩子自然是十分高兴,从上马车开始,外头花花绿绿的世界着实新鲜,好吃的好玩的更是多得看不过来,原本因为骤离奶奶而伤心的团团此刻也忘了要找奶奶,沉浸在后厨为他们两个小家伙单独定制的“肉肉大餐”不能自拔。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十分开怀,只有檀小兮却是心事重重,食不知味。
她与小姨多年未见,实在是有太多话要说,可不管是昨夜还是今日一上午,檀小兮几次问起小姨避她不见的缘由,小姨却始终不肯提起往事,这便让檀小兮愈发疑惑。
见饭食都用得差不多了,檀小兮便急着将大家带回去,也好与小姨好生叙旧。
一行人刚站起来,调皮的团团便打翻了桌上的汤水,姝娘伸手去扶碗,被淋了一手,只得先净了手再回去。
正好檀小兮也去后厨看看,便扶着小姨去了后厨取水来洗手。
阿荣这两日正在为一道菜的摆盘犯愁,见檀小兮终于来了,忙拉着她问东问西,姝娘净了手,等得有些久,便好奇地在后厨转了转。
这一转,便转到了洗碗的地方。
见一身形宽胖,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的老妪正佝偻着腰卖力洗碗,姝娘有些奇怪,便下意识地走进了些去看她。
这屋子除了跑堂的两个小伙子进来取赶紧碗筷之外,很少有人入内,可他们两个从来都是风风火火,脚步声甚重,像这般谨小慎微走进来的,却是十分少见。
王英不禁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却被眼前人惊得手中的碗“当啷”一声摔进了热水池子,登时四分五裂!
她佝偻的身子瞬间直起,一对瞳仁陡然放大,连呼吸都凝滞在胸口,颤着声道:
“凤二——”
外头檀小兮听见洗碗间瓷盏碎裂的声音,探头进来道:“王婆婆,发生何事?”
一转头忽然见小姨如木桩一般站在里面,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的样子,疑惑道:“小姨,你为何跑这里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姝娘回过神来,忙道:“我见你还没与厨子说完,便随意走走,我没事,你那边可完事了?”
“我说完了,小姨咱们走吧?”檀小兮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又看见王婆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小姨,便有些奇怪道:
“王婆,你方才说什么凤……”
“哦!我说风儿大,今早我起床时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到现在眼睛还难受,这不是!一不小心便摔烂了一个碗……对不住了掌柜的,这个碗我会赔的!”
檀小兮刚想说不用赔,姝娘抢话道:“不过是一个碗而已,婆婆年纪大了,又不是故意的,小兮不会怪你的!”
“我小姨说得对,王婆婆不用放在心上,眼睛里进了沙子不舒服的话,一会歇息时打一盆热水,用蒸汽熏上一熏便好了!”
“哎!哎!谢谢掌柜的,谢谢……娘子!”王婆不知是感动还是为何,竟然红了眼眶。
檀小兮扶着小姨走出来,见罗玉辞已经驾了马车在等,便赶紧上车。
姝娘刚坐上车,便拉着檀小兮的手道:“小兮,那洗碗婆婆你们是从哪里寻来的,她这般年纪,怎的还让她做这样重的活,不如再找一个年轻些的顶了她的活?”
檀小兮心中奇怪,莫不是小姨方才目睹了王婆摔碎了一个碗碟,嫌弃她年迈不便?
便忙解释道:“小姨,这王婆年龄看着大些,可身子骨十分健朗,洗碗这活虽然重,可她一直做得十分利索,只今日才在偶然间失手打破了一个碗,不打紧的。”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姝娘心中更是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要将她赶走!”
“不是要将她赶走?”檀小兮愈发奇怪,“小姨,如今铺子里生意正常情况下,一个洗碗工就足够了,若是我再找个年轻的,一个人的活分给两个人做,没这样的道理啊,我这终归是做生意,总得精打细算些的不是?”
姝娘垂下眼帘,一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绞着帕子半晌,檀小兮略略提高了些嗓门道:“我与小姨一别七八年,您这是要与我生疏不成?若有什么心事,千万别瞒着我,直说便是。”
姝娘听了她这话,犹豫地向马车外头看了一眼,低低道:
“小兮,那我便与你说实话吧,那婆子身强体壮,我如今却病病歪歪,可我知道你平日里定是极忙的,闲下来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我能不能向你讨要了她,贴身照顾我……”
檀小兮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小姨!我当你想什么呢!这自然是行的!明日我便张贴告示,让人顶了王婆这份工,等有了人来接替,我便让她来照顾您起居如何?”
“好好好!”姝娘见她满口答应,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马车很快停在了宅院门口,一家人进到屋子里,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和小傲打闹着,姝娘怕他们摔着,忙跑过去护着两人。
罗玉辞走过来,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觉得,小姨有些奇怪吗?为何前两日对你避而不见,今日又对一个洗碗婆婆如此感兴趣,不过第一次见面,便要她做自己的仆从?”
檀小兮语塞了一瞬。
这些问题,也正是她想问的,可眼下她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安抚罗玉辞道:
“这样挺好的,我前些日子还想着要去哪里找个乳母回来照看团团和圆圆,如今家中有了小姨和王婆,两个人正好能看顾两个孩子,大概这便是天意如此吧。”
想起昨夜太仓促只来得及给小姨简单擦洗便让她睡下了,忙走过去拉住姝娘道:“小姨,我先带你净房沐浴换洗如何?”
姝娘也正有此意,便拣了才买的干净衣裳,随着檀小兮一道来到了净房。
临脱衣裳时,姝娘红着脸不想让檀小兮陪同,檀小兮撒娇笑道:“小时候都是小姨抱着我沐浴换衣裳,如今怎么就不能让我瞧你了?”
拗不过檀小兮,姝娘也只好让她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熟悉的光景勾起许多回忆,也拉近了两人亲如母女般的感情。
这一番沐浴下来,檀小兮果然套出了许多话来,可明白了一些事情,更多的疑团却如同午后的乌云般,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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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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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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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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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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