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檀小兮救了自己,见到她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也不知是愧疚还是迫于罗玉辞的威压,低低道:“救命之恩,多谢。”
檀小兮微微颔首,转向罗玉辞道:“不是说有要事情要和我商议吗,什么事?”
罗玉辞嘴唇翕动了两下,艰难地吐出一句:“我要离开几天。”
“你放心,家里我会安排其他暗卫看护,你出行的时候,我也会派人跟着,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檀小兮挑了挑眉:“其他暗卫?你意思是清风也要跟你去?可是他的伤……”
两人点点头,叶清风轻轻按住伤口道:“你医术很好,我已经没事了,少主的事情十万火急,不能耽误。”Χiυmъ.cοΜ
檀小兮心知无法说服他们,在心里大骂了几句“不要命的倔驴”后,还是无奈地从诊疗包里拿出一个瓷瓶,冷声道:
“一天一颗,饭后服用,能帮你伤口恢复得更快。伤口的药布记得换勤一些。”
“多谢。”叶清风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檀小兮见他并没有想向自己解释为何会救下柳若儿的意思,便主动问道:“若儿看样子是惹下了大麻烦,她为你担惊受怕,你不告而别就算了,当真不顾她和整个柳家的安危了吗?”
叶清风长睫微颤,强忍着不去看身侧熟睡的柳若儿,淡淡道:“我们此去,一为追查少主的家事,二来,也是为了解决若儿惹下的祸事。”
檀小兮注意到小塌上的柳若儿指尖陡然缩回衣袖,睫毛也在拼命地颤抖着,便刻意提高了声线道:
“你明明对若儿有情,为何总对她冷若冰山?明明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何总拒她于千里之外?不顾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要替她奔走这一趟,这样的深情都不想让她知道分毫吗?”
叶清风呼吸起伏,脸色也因为努力克制而变得苍白,半晌才幽幽道:
“男子汉大业未成,不应该被儿女私情牵绊,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若儿,可我更想帮少主完成大业,如果若儿愿意等我,功成那天,我一定会不顾世俗的眼光,甘心做他柳家的赘婿。”
“清风!我可以等!”
柳若儿终于忍不住,掀开棉被猛地坐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叶清风的手臂,“你尽管放手一搏,我会一直等你,永远等你!”
叶清风苍白的脸瞬间变红,又羞又惊地看着檀小兮朝她露出的狡黠一笑,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故意骗我说出刚才那些话的?”
“什么叫骗?话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我这最多算是引导,对吧若儿?”
她转过身,笑盈盈挽住罗玉辞的手臂:“走吧,回房间再量一下身子,等你回来,就有新衣裳穿了。”
罗玉辞不明就里:“不是才量过吗?”
檀小兮翻了个白眼:【量过就不能再量一遍吗!真是的,电灯泡就这么好当!】
罗玉辞:……
电灯泡是什么泡?好喝吗?
檀小兮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倒自己房中,忽然正色道:“你告诉我实话,此去可有危险?”
罗玉辞眼中流露出淡淡愁绪,将她用力拥在胸口:声音闷闷的:
“能有什么危险,就是舍不得和你分开。清风说大业未成,要柳若儿等他,可我却与她相反,遇见了对的人,就要让她及时明白我的心意,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檀小兮心中动容,可一想到叶家父子两对她的排斥,便撅着嘴道:“你身上有太多秘密瞒着我,你又怎知我不是那等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贪慕虚荣,胆小如鼠的女子?你就不怕我趁着你离开,便和别人好了去?”
罗玉辞收紧了怀中纤细柔软的腰肢,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
“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寻常的莺莺燕燕,而是眼中有大树,从不与草争的奇女子,是可以与我风雨同舟,兼济天下的伴侣。你放心,无论行医还是经商,我都会支持你,也请你相信,我也一直在做正确的事,咱们终有一日,会在顶峰相见。”
【啊啊啊!这男人,也太会了吧……撩死人不偿命……算了算了,姐姐今天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檀小兮的心跳出了嗓子眼,轻轻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罗玉辞的双唇。
窗外落下几点雪花,寒意却无法侵入涌动着暖流的内室。
良久,罗玉辞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眼波如春,面色潮红的小女人,餍足地低低笑道:“看来把我说的标准都记在心里了……”
两人打闹了一番,檀小兮忽然正色挣脱开,拿出案头的纸笔,画了一副图道:“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画上是一个类似十字形的箭镞,与普通的箭头形状完全不同,十字钩上还带着倒刺,若是这样的箭射入身体里,拔出来时还会连带着受更重的伤,设计此箭镞的人,一定十分善于制造兵器,且心狠手辣。
罗玉辞凑过去仔细看了,摇摇头。他虽然擅长射箭,也熟悉兵部的各种战争武器,却从未见过如此阴毒的长箭。
檀小兮见他茫然不解,只好将画收起来随手塞进了怀里,只叮嘱道:
“清风身上的箭伤,就是被这种箭刺入的。你们此行,务必要防备带着这样弓箭的人,他们可能装扮成猎户,也可能是其他身份的人,若是被这样的人盯上,一定要提前布局。”
罗玉辞若有所思,又让她画了几张这样的画,檀小兮又替他收拾了几件衣裳,将画也一道放进了包裹里。
午后,柳若儿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叶清风。
两人不知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等出来时,叶清风的神色依然冷峻,棱角分明的少年面庞上却多了几分羞涩,柳若儿望着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再也绷不住,钻进了檀小兮的怀里呜呜咽咽哭了一场。
无非是什么“他喜欢我,他心里有我……”,“我愿意等他……我想给他生很多很多孩子……”之类的小女儿家的傻话。
檀小兮见她难以抽离,怕她将情志郁结在心里,便提议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骑马了,不如去驰骋一番如何?”
除了漂亮的衣裳首饰,柳若儿最喜欢的便是骑马,一听这个提议,十分欢喜。
她本就是骑马来的,檀小兮便也将马棚里的阿野牵了出来,两人出城跑了一圈,直到风雪逐渐大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柳若儿的胸口郁结之气被欢脱的马儿颠散,心情也变得十分晴朗。
将她送回柳家后,檀小兮又骑马来到了铁匠铺子。
天气不好,铺子里没什么人,谢来发做完了今日的活计,正倚在门槛边上抽着烟袋。
檀小兮走上前去,吩咐他为自己做一些烧烤用的铁签,头上尖尖的,尾巴扁平,上面篆刻着“食百岁”三个字的字样。
这烧烤的炉子放在后院食客不得见,可这拿上餐桌的铁签却是可以被食客接触到的,篆刻了食百岁的字样,便是一张活招牌,檀小兮特意等药膳坊敲定了名字,才来此处再定制铁签。
檀小兮从怀里抽出画纸的时候,方才画了箭镞的那张画一不小心也一同被抽了出来,西北风呼呼一吹,便飘出去很远。
“娘子莫慌,我去帮你捡回来!”
檀小兮刚要追回去,谢来发憨厚一笑,连忙追了过去。
可当他飞快地抓住手中的纸张,看到画上的箭镞后,憨厚的笑容瞬间变得凝固,脸色也翻做煞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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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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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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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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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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