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女儿被欺负,李四娘这会儿顾不上维持表象的“母慈子孝”,破口大骂:“罗玉辞!你疯了吗……唔——!”
她后面的话还没骂出来,就被罗胜烽捂住了嘴,警告的眼神射过来,李四娘似是想起了什么,吓得再也不敢吭声。
郭志佑嘟囔着道:“不过是一只野兔,吃了便吃了,大不了我下回上山抓一只赔给你好了,檀大夫,你就别咄咄逼人了,看看把玉容都下成什么样子了都!”
“混账!”罗胜烽怒斥道,“山上的野兔子自然随你抓,可这是小兮自己养的兔子,怎么能说吃就吃了?我看你心术如此不正,你与玉容的婚事,暂且先容我考虑考虑!你现在就滚回郭家村去吧!”
郭志佑这才慌了神,哀求道:“岳丈,我也只是一时糊涂,还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只寻常野兔子,再说,这兔子肉,大家不也都是一起吃了吗,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吃了……”
想到昨日大家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着这顿红烧兔肉的场景,罗胜烽也噎住了,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
事已至此,檀小兮知道再多说无益,只冷冷扫了一眼郭志佑,对着躲在他身后的罗玉容道:“这等男人并非值得你托付终身的良人,你们婚仪尚未举行,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解释声“玉容,她这等挑拨离间的话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檀小兮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罗玉辞紧追了上来,用力搂了搂檀小兮的肩膀,递过来一个温暖安慰的眼神。
檀小兮朝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方才说的话太绝情了?”
罗玉辞微微摇了摇头:“你说得很对,只是玉容她被迷了心窍,未必听得进去。”
檀小兮又道:“来福确实是一只寻常的野兔,缺衣少食的时候,吃了就吃了,可他们家现在并没有到饿肚子的时候,却仍想着偷东西满足口腹之欲,这等品行,实在令我生气。且方才被威威揭穿后,对他如此凶煞,瞧着,婚后怕是更加要本心暴露。”m.xiumb.com
罗玉辞叹了一口气:“我与玉容并无血缘关系,且我与她幼时便水火不容,实在也不能管教她,你如今借着偷兔子一事已经给她敲响了警钟,她将来日子如何过,便全看造化了。”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喜欢兔子,我现在去山上给你再抓一只回来如何?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檀小兮失笑,锤了一拳他的胸口道:“什么公的母的,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早些回去收拾一下带去城里的衣裳物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今日还得去一趟柳家。”
心中想着:【上回县令家的老夫人给的那只手镯,可得赶紧让若儿送还回去,不然误会可要越来越大了!】
罗玉辞奇怪地瞄了一眼她的腕间,却并未见到什么手镯,心中奇怪,却又不好多问,便与她一道回家收拾东西。
院子里,檀小傲正蹲在地上,托腮看着练习木偶入针的三个姑娘,时不时又和摇着尾巴的来钱儿嬉闹一番,见到冷着脸进来的檀小兮,吓得“咚”一声站了起来,恍若一只受了惊的大熊。
檀小兮见他如此可爱,佯装板着脸道:“好好学走路,不然我便要打你屁股!”
“嗷呜——”檀小傲委屈地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继续学着迈步子走路。
他天资极好,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走得像模像样,若是不知道的人看来,便已经和寻常人无二,只是他自己却常常忘记他已经不是没人要的野人,还总想着四肢伏地,一时间难以彻底改过来。
檀小兮在院子里教三个姑娘行了一会针,解答了她们对自己那些医案的不解之处,便提前放两个女孩回家去同家人道别,也留出时间打点行李。
周招妹倒也罢了,檀小兮原以为朱大毛和苏巧巧会有些不舍,毕竟长到这么大,还没离开过爹娘身边,不曾想两人都格外雀跃。
一个说自己哥哥就在清水县县学里,去了就能经常见到哥哥,另一个说反正家中早就不想要自己,逼着她嫁人,能跟着师父去镇子上,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就去了。
檀小兮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个欢天喜地离去的姑娘,不由得感叹起来,这大梁朝对女子实在太过苛刻,身为寻常女子,便只有嫁人从夫这么平凡的一条路可走,只有像她这样身怀奇技的,才能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愿这三个丫头都能学好医术,轰轰烈烈活上一世……即便是要嫁人,也能嫁如玉辞一般英俊潇洒,体贴妻子的男子……】
她不知道自己凭栏独思的想法,已经悉数被罗玉辞听了去,一时情动,从后面将她搂进怀里,故意问道:
“娘子,想什么呢?”
檀小兮吓了一跳,方才自己深陷已思,竟然连身后跟着一人都不曾察觉,幸好这人是罗玉辞而非旁人,便佯作气恼道:
“在想你何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免得我日日猜忌你,质疑你,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背叛你!”
她原本是将真心话半开玩笑说出来,可罗玉辞却陡然变了脸色,定定凝视了她许久,直看得檀小兮心突突直跳,正思忖着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点,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横空抱了起来!
罗玉辞更是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怒气冲冲将她抱进了屋子里!
“玉辞——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檀小兮的惊呼声消失在巨大的关门声中,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金默兰不明所以地想要冲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一直在院子里的周招妹掩面笑着拦了下来道:
“默兰姐姐,我虽然还小,可两夫妻关上门来的事情,你还是别过问了吧……”
金默兰顿时面色冷白,勉强道了句“我知道了”,复又扯开话题道:“你师父说明日便要搬去镇上,你也早些收拾收拾。”
周招妹拨动着手里的木头小人,淡淡道:“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有师父在,她会为我准备好。”
她语气里满满的骄傲感,却如同一根刺般深深扎在了金默兰敏感的心里: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个家里,曾求过檀小兮收她做徒弟,哪怕是些炮制中药之类的粗活都行,可檀小兮将三个精致的木头人俑交给了三个女孩,却没有给她,至今也没有教过她一个穴位,便是拒绝了自己想做她徒弟的想法。
而她虽然百般巴结李四娘,甚至不惜将自己的那些首饰都送出去以求人情票,可罗玉辞却对他的投怀送抱视为空气,从那晚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后,便再也没得他正眼相看。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这两日她在李四娘处旁敲侧击,虽然没有探听到罗玉辞真正的身份,却也求证了一事:
罗玉辞并非她亲生的儿子,这个秘密,就连李四娘自己也是前不久檀小兮刚刚进门时才知道的。
至于罗玉辞的真实身份,似乎关系着一桩官府要员的秘辛,罗胜烽死守着这个秘密,说这才是护他全家活在世上的底牌。
金默兰脑中念头急转,亦步亦趋地走向房间,一遍遍告诉自己:
既然罗玉辞出身名门,就终有出头之日,自己只需忍辱负重,终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且等着,她就不信凭着自己那些手段,会拿不下罗玉辞——
这天底下,就没有见色而不起意的男人,她要——放长线,钓大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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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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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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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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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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