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山林农家人能养活自己便已经算日子过得不错了,吃都吃不饱,谁还有闲钱给旁人下这么精巧的毒?
这默兰,身着绫罗锦缎,一方帕子便值寻常农妇一件衣裳钱,更遑论这满头珠饰,以及这双不像是干过农活的纤纤玉手了。
“你不用怕,这种毒刚好我有法子解,你安心在我家中住下便是。”
所谓的解毒法子,其实就是檀小兮自己的疗愈精神力。
只是默兰中毒已经有些年头,她现在1s级都不到的精神力,根本无法一次性将她体内的毒素全部化解,只能每日来为她做疗愈。
见檀小兮神情笃定,塌上的默兰安心不少,她总算肯睁开眼睛,朝檀小兮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她被檀小兮安置在原本为团团和圆圆准备的房间里,连续四个晚上,两人同吃同住,衣不解带地被照顾到她剖腹产的伤口恢复至可以自己行走。
这几日,罗玉辞还是早出晚归帮着家中秋收,檀小兮就在家中为圆圆做新衣裳,并趁着日头还算好,将那些山上捡来的药材清洗晾晒。
那日一共找到了三支人参,除了其中一支格外珍贵的百年人参,其他两株都是二三十年的,但分量也不少,她便将其中一株分成了两份,一份叫送去给李二虎家,因听闻他媳妇奶水少,挨了婆婆不少白眼,同时嘱咐李二虎,野山参性/猛,要少量加入月子汤水中滋补。
另一份则研磨成了人参粉,调在清水里,用中空的麦秆当做吸管,让默兰少量吸食。
换过两次包扎伤口的布料后,檀小兮特意为默兰留出了嘴巴处的位置方便她进食。
两三日后,她有了些力气,断断续续也说了些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姓金名默兰,本也是千金小姐,可一朝父亲获罪,全家都被流放,流放途中她被一个当地富商看中,从官兵手中花了高价买来做妾。
那富商家中有一正头太太,头一年对她嘘寒问暖格外照顾,那富商也对她宠爱有加,她便将自己一颗心都放在了这家人身上,想着这便是自己的终身倚靠了。
谁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在她怀上了富商的孩子后,便彻底成为了过去。
不知从那一日起,她的脸上无故长出了一个瘤子,遍寻名医治疗,始终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可怕的是她待到自己脸上的毒瘤越长越大,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这家的正头太太给害了。
原来自从她进门开始,太太就已经开始在自己的补品里下毒了。
这种毒十分诡异,若是女子不受孕,便可一直与女子本身相安无事地共存,可一旦受孕,毒素便会发作,在脸上发出可怖的瘤子,等同于毁容。
她本就是以色侍人,这瘤子和她的肚子一道变大,越发瞧着可怖渗人,那富商瞧着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晚上连发噩梦,众人都说他娶了一个山鬼,会影响他的家运。
在连续几庄生意失利后,富商终于动了心思,等不及她生产就要杀她。
她只好乘人不备逃了出来,一路慌乱,竟然逃到了山上,体力不支加上毒发,便晕了过去。
出逃时,她便已经感觉到腹中孩儿没了胎动,原本是一心寻死的,但不料遇到了檀小兮,救了她一命。
她断断续续说了两三日,总算把自己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檀小兮听完虽然总觉得有些逻辑不通,比如她始终没有说出那富商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但想来总是她有些难言之隐不愿说全,便也没有细细追问。
金默兰来家中养伤的第四日,檀小兮坐在她身侧,正喂她喝自己刚熬的米粥,忽然听到李二虎又在院子里急匆匆拍门。
一问下来才知道,方秋莹竟然发烧了,烧得还不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停地说胡话。
檀小兮大致猜到了原因,便让李二虎先回家,她安顿了金默兰吃完米粥,这才急匆匆赶到李二虎家中。
细细问了,果然和她的猜测一模一样。
原来前些日子奶水不足的方秋莹吃了檀小兮送去的人参,奶水大增,孩子一时吃不完,她初为人母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将这些奶水挤掉,结果奶水越积越多,导致乳/房胀得犹如石块,堵塞至乳腺发炎,引得她也发烧了。
趁着方秋莹烧得迷迷糊糊,檀小兮闪身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平时自己做护肤品用的精油,想了想,还是叫李二虎也进来一起学着如何处理。
毕竟要将堵塞的乳汁排出来,光靠她现在做一次疏通还不够,若是夜里再堵奶,还是得李二虎帮忙才行。
她将替换成到瓷瓶里的精油倒了一些在方秋莹的乳/房上方,按照乳腺的方向由里向外轻轻推动,很快,就有乳汁被挤出来。
李二虎起先难堪得面红耳赤,但见到檀小兮神色庄重肃穆,仿佛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便也渐渐安心下来,抛开脑中杂念认真记住檀小兮教他的手法和力度。
约莫一刻钟后,檀小兮见乳/房稍有回软,便停了疏通,为方秋莹诊脉,随后取出银针,消毒后刺入膻中穴、乳根穴、期门穴、肩井穴助其清泻肝胆之火,疏肝理气,化滞消肿。
在等待行针的过程里,她得知这几日方秋莹的月子汤水都是婆婆秦氏在做,便让李二虎将秦氏唤进来,询问前几日她送来的那半支野山参还剩余多少。
那是一支重约四两的野山参,一分为二切片后也有不少,她看着方秋莹身旁这个几日不见就胖了一圈的小子,便知道他胃口绝对不小,但为何这么能吃,方秋莹还会堵奶?琇書蛧
这时,秦氏喜笑颜开地端着一碗浓白的鲫鱼汤进来,檀小兮用汤勺一捞,额上汗水都渗出来了!
当下疾言厉色道:“二虎,我和你说过,这是快三十年的山参,要你少放一些,你没同你母亲说?”
二虎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我,我同娘说了……”
秦氏笑出褶子的脸蓦地一僵:
“咋了?上回你说我小气,连个接生婆也不给媳妇请,这次我寻思着媳妇奶水少,这么补的人参,我可是一口都没舍得喝,全给媳妇下奶了!”
二虎急了:“娘!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一次少放一些的吗?你放这么多干什么?”
“那还不是怕你说我小气!你俩啥意思啊!我这回又做错啥了!”
檀小兮见她一脸无知状,只好耐着性子同她解释:“这人参是大补之物,每顿汤水里只需要放上一两片足矣,这回是大方过头了,堵奶了!”
秦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这么说,媳妇发烧,又是我害的?阿弥陀佛!我对着观音菩萨发誓,这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是想让媳妇多下奶,把我孙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呀……我真是冤死了,我一片好心……”
檀小兮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边拔出银针,一边对秦氏道:
“婶婶,许多事不是一句不知道便可以推脱的,咱们女人做一回母亲不容易,孩子固然重要,但母亲的身体也同样重要。我不相信你活到这把年纪,全然不知这老山参有多厉害,便这般拼命地往汤水里下!”
她冷冷扫了眼一脸心虚的秦氏,又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媳妇身子好,奶水才好,大孙子也才好,这个道理不需要旁人多说吧?媳妇为什么会烧成这样,除了山参量大性猛,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情志不调,五内郁结之故。”
她话音刚落,床上一直咬牙莫不作声的方秋莹忽然再也忍不住似的,低低啜泣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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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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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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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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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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