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容慌了神,一时也不知道该去看娘还是儿子,抬头却见檀小兮没事儿人一般出去了,气得吱哇乱叫道: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媳妇!娘还没死呢,你竟然笑着出去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她说着,见李四娘身边已经围了二哥和爹,赶紧将还倒在地上的威威抱了起来,心疼地用袖子擦着他唇上的血。
不多时,檀小兮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了。她拧干了毛巾,递给罗胜烽示意他替李四娘擦擦脸。
罗玉辞见她面色轻松,略带不解地问:“怎的忽然又吐血了?可是症状又重了?”
檀小兮没有与他探究的目光对视,直接坐了下来,抓过李四娘的手静静地把了一会脉,问道:“婆母自己觉得如何?”
李四娘试着深呼吸了几下,有些惊喜地道:“似乎胸口轻快了许多,不那么难受了!诶,这是怎么回事啊?”
罗玉容闻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说:“娘,你说得可是真的,当真好多了?”
“骗你做什么,从去年开始,娘之前总觉得心里闷得慌,现下这口血吐出来反而好多了!”她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拿起罗胜烽手里的帕子,将脸上的血渍洗的一干二净。
众人见她确实像是没事的样子,这才将信将疑地松了一口气,纷纷看向一脸从容的檀小兮,面带询问之色。
“婆母今日受了这等刺激,虽吃了些苦头,但咳出了胸口积年的陈旧性出血,是一件好事。只是今后还是要修身养性,少吃些过咸的腌菜,好生将养身体。”
檀小兮不计前嫌,本着医者仁心叮嘱着李四娘。
李四娘这病,在现代医学里,那就是经常吃咸腌菜引起的高血压和动脉硬化,并伴有心率早搏之症,去年因为罗玉容受了一回刺激,当时应该就有肺出血之症,正值盛夏炎热之际,又被罗玉容灌下一碗凉水受了寒,导致淤血凝结无法排出,今日又遭刺激,幸而服下救心丸和温水,又将陈血吐出来才保住性命,实在不能在过于激动了。
她本是好心,却见罗玉容白眼都翻到了天上:“我原以为你有多能干,不过就是端了一碗白水进来,娘是老天眷顾才醒的,马后炮放得这么响做什么?漂亮话谁不会说!”
檀小兮不想与她争辩,朝着罗玉辞使了个眼色道:“夜深了,婆母今日累了,不如让她早些休息吧?”
“我正有此意,小兮果然贴体周到。”罗玉辞剑眉微挑,立刻会意,准备和她一起回屋。
罗玉容急了:“娘,你当真要让这死丫头当真和我二哥哥圆房吗?我瞧着她生得狐媚,又是个煞星,爹娘还是将她卖了,可别再祸害了二哥!”m.χIùmЬ.CǒM
罗玉辞闻言,脚下一顿,攥紧了拳头声冷如刀:“三妹,你与小兮从未见过,为何一直怂恿爹娘将她发卖?”
“二哥,我是为你好!这死丫头瞧着哪里像个正常人?听人说檀家那个小野种自小性格软弱,养父母打得骂得,就连村上的野狗瞧见了,都要追着她咬,可她现在这样子,与传闻可有半点相符合?还说自己会医术,分明就是想留在咱家里蹭一口饭吃!”
“想留在家里蹭一口饭吃的人是你吧?”
檀小兮本不想与她多说话,但见她如此欺人太甚,心里也着实恼了:“你深夜携子而归,还背着包袱,既然有备而来,不如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胜烽和李四娘闻言,心中一紧,均看向罗玉容。
“你放屁!什么叫我来蹭饭吃,这里是我娘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背着包袱也只是想着大哥新丧,爹娘心中孤寂,我带着威威来住几日,多宽慰宽慰他们!你个小娼妇,为何这样污蔑我?”
李四娘听到“大哥新丧”四个字,眼圈也红了,便开口维护起女儿来:
“小兮,小姑子大老远地跑来,也是一片孝心,你方才也见到了,她为了能来见我们,手上都叫那天杀的婆家伤成这样,你少说几句吧,别仗着新婚,就欺负小姑子,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罗玉容得了母亲撑腰,愈发硬气了:“娘说的对,你以为你仗着我二哥为你说了几句话,就要在这个家作威作福了吗?”
“玉容!你再这样对你二嫂,就别怪二哥不客气了!今晚我就送你回你夫家,等你想清楚了再来看爹娘!”罗玉辞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道。
一听到哥哥要将自己送回去,罗玉容急了,一把抱住威威瘫坐在地上哭起来:
“娘,你快看二哥哥,真是被这个贱丫头迷了魂了,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婆家的绳索回来的,他竟然现在就要将我送回去……”
罗胜烽将女儿扶起来道:
“你二哥哥与你开玩笑的,现下都这么晚了,不如去你二哥那个屋子里睡一晚,明日天亮了,我陪你去你婆家,有爹在,谅他们也不敢对你动手!”
“明日?爹,我明日不回去,我不放心你们,让我在家多陪你们几日吧!明日不如我们去街上,将这个小娼妇给卖了,爹娘觉得如何?”
在罗玉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要将她发卖之后,檀小兮终于猜到了这小姑子的真正意图,冷冷开口道:
“小姑,你说句实话,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明明与我素未谋面,又为何一定要卖了我?”
“这还能有什么理由?自然是因为你是个煞星,我怕你对我家人不利啊!只有发卖了你,我才能安心回婆家!”
“你撒谎!”檀小兮一掌拍在桌子上,面色也微微泛红。
“你说你是今日才挣脱了绳索逃出来的,可你手腕上的伤口,明明已经结痂,最少是三五天前受的伤!且身上的瘀斑,皮下出血点也已经扩散,浮肿已经消退!就算是你婆母和夫君打你,事情也发生在好多天前,根本不可能是为了你回来一事才出手的!”
“还有,你刚才说昨日见过村东头的林婶娘,既然被婆家被绑了,昨日是如何得见她下地的?”
罗玉容顿时面如土色。
“不止你手臂上有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威威身上应该也有吧?”
她说完不等罗玉容反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掀起威威的上衣:果然腰侧有一块青紫,与罗玉容手臂上的青紫一般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
罗家人都惊呆了,李四娘心疼外孙,更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一把将威威抱在怀里,眼中不禁滚下泪来。
“外婆,威威痛痛……”小男孩总算敢说话了,眼泪鼻涕齐齐流了下来。
“若只是为了你,打你关你便是了,为何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婆母该好好问问小姑才是!”
檀小兮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罗玉容将实话全部吐出来,让她知道自己绝不是好欺负的!
果然,她这话一问出来,众人将目光齐刷刷抛向罗玉容,而方才还气焰嚣张,叫喧着要卖掉她的小姑,此刻含胸垂首,泪眼婆娑地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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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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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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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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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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